吓晕过去的潘二太太,以及哭傻了的潘九娘子被抬回别业,符太太急急忙忙让人请大夫,给两人灌安神汤,史大娘子叫过跟随的人,查问究竟。
潘二太太很快就醒了,一边痛哭,一边抓着史大娘子追问那个小娘子有什么冤屈,活下来没有,能不能帮帮她。
她能听懂的平江话极其有限,那位小娘子那一通控诉,她一个字没听懂。
史大娘子敷衍了几句,吩咐燃起安息香,潘二太太痛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符太太和史大娘子出来,符太太问道:“怎么回事?”
“是海税司丝绸主事陈正言的小女儿,太子赐宴那天,她也来了。”
史大娘子的话顿住,想着那颗光彩夺目的猫眼,片刻才接着道:“说是她们父兄被拿,家产抄没,是因为贵人争权夺利……”
史大娘子低低说了陈小娘子那些控诉,符太太听的眉头紧皱。
“……我让别业随侍过去的嬷嬷和护卫把各自听到看到的都细细写下来,您得给世子爷写封信,告诉他这件事儿吧,这是大事。”史大娘子看着符太太道。
“好。”符太太轻轻拍了拍史大娘子。
这事儿虽然是史大娘子经手询问的,但这封信让史大娘子写可就不合适了。
“你二婶……”
“不能告诉她。”史大娘子立刻答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符太太叹了口气,“这位陈小娘子,她既然一家四代都在海税司,海税司的俸禄有多少她不知道么,她家里有多少家产,哪儿来的,家里的吃穿用度得多少银子,她不知道么?唉!”
“已经四代人了,早就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了。”史大娘子语调淡漠。
“陈小娘子这一死,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我已经和洪伯说了,让他安排人留心平江城的动静,临海镇有杨五呢,不用咱们操心。
“可我明天一早就得赶回杭城,太子爷后天就到杭城了。平江城这边万一有什么事儿,你能不能先撑一撑?我让四姐儿留下来陪着你。”符太太看着史大娘子道。
“好。”史大娘子答应的爽快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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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娘子出事儿的戏楼是平江城最奢华也最热闹的戏楼。
平江城丝绸行是江南两大丝绸行之一,除了织坊众多,也是远到徽州以西的各地丝绸的集散之地,城里城外,依附在丝绸生意上的人家不知道有有多少。
太子赐宴拿人当晚,平江城就像被无形的风暴卷过,隔天的戏楼几乎空无一人,酒楼茶楼倒是人来人往,可来往的客人几乎个个神情凝重、步履匆忙。
坐满人的酒楼茶坊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热闹,整个平江城仿佛都被笼上了一层前途未知的凝重压抑。
抄了几家在海税司任职的官吏,再到世子爷侍奉太子爷离开平江城,南下巡视,笼着平江城的那份压抑散开了些,戏楼里重新热闹起来。
出事当天,在戏楼演出的是掌柜重金请来的名班名角儿,楼上楼下坐无虚席,陈小娘子一通控诉捅死自己之后,看戏的人一涌而散。
这桩事远比大戏精彩,当众捅了自己的是个年青好看的小娘子,又是最牵动平江城人心的海税司丝绸案所涉人家,几乎集齐了所有牵动人心的要点。
这桩事随着一涌而散的看戏人群,比疾风还快的传遍了整个平江城,再接着往外传播。
至于口口相传之后,传成了什么样,五花八门肯定不足以形容。
李小囡知道的头一个版本,是尹嫂子传过来的。
尹嫂子赶得一头热汗,冲到李小囡面前,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出事了,出大事儿了!”
“啊!那可不得了!出什么事儿了!”梅姐吓的脸都白了。
尹嫂子可是个极有见识的稳当人儿,她都急成这样了,这事儿可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