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接过严澈递来一碗温热的心头血,看着他面色有些苍白劝慰道,“少将军您的身子还是多修养几日再启程为好。”
数月来严澈已经驾轻就熟的自己包扎好了伤口,站起身子看了那开的正盛的血莲,面色带着些憔悴,人也清瘦了许多,他嘴角噙着一抹笑,仿佛将近月来的压抑顷刻烟消云散,淡声说道,“不必了,已经耽误了一日,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幽州水患,流民暴动,皇帝就昨日就派他协助成王前去幽州协助赵刺史镇灾。
如今这一碗心头血浇灌后,血莲便可盛开,后续就是让若水入药炼制了。
可惜培育了数十颗,仅仅存活了一颗,不过一颗也足矣救命。
严澈穿好衣衫,竹青已经在门外候了多时。
厢房灯火依旧亮着,严澈看的出神,他消瘦了很多,从下颚到下巴的线条也更为锋利也一些。
竹青看着他目光深沉劝慰说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少夫人再走?”
严澈垂下了眼睛,下了台阶,朝着马厩走去,“不必了。”
他怕再多看一眼,会舍不得走。
哪怕只是一眼就能将他准备好的告别顷刻瓦解,随即被卷入无法挣脱的漩涡。
成王一行兵马已经出发了两日,今夜启程他和竹青二人快马加鞭一日便能追上。
竹青不禁有些担忧,连续剜了将近两月的心头血,就算是钢筋铁骨也难遭受如此,而今又要连夜赶路,真担心少将军倒在路上。
可是少将军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竹青摸了摸身上的包袱,唯恐少将军过于逞强,临走之际从若水那里收罗了好多药备着以防万一。
严澈已经翻身上马看着竹青有些神游,提醒道,“走吧。”
他双腿夹紧马腹,握紧缰绳扬长而去。
竹青紧随其后,二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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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澈走后的第二日,若水便将血莲摘了下来。
越谨慎就越紧张,念一有在一旁盯着,若水更是汗流浃背。
好在一切顺利。
血莲熬成之时,老妇人也去了厢房守着。
待那一晚汤药见了底。
老妇人在床边静坐了片刻一手捻着佛珠,默念着佛经。
桂嬷嬷在老妇人身后双手合十拜着。
若水不自觉攥紧了衣袖来回揪着。
念一捧着碗,静静看着。
屋子一片寂静。
“嘤嘤嘤。”
……
一道压抑的哭声分散了几个人的注意力。
春桃正侯在一旁用袖子掩着面。
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那袖子已经能滴出水来。
哭着哭着春桃感觉有几把刀子扎了过来,她悄悄放下袖子漏出一条缝隙窥探。
几个人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她,紧接着桂嬷嬷就走了过来,将她拎了出去。
从晌午到日暮,榻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若水不语,只是头越来越低。
榻上的人睫毛轻轻颤了几下,老夫人看到以为是眼花了,她闭了闭眼睛,又看到那榻上的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就在她以为是是看花眼的时候,塌上的人睫毛又眨动了几下。
念一守在一旁也注意到了着细微的动作。
二人相对一眼,仿佛在寻求肯定,又把目光转向塌上那人。
沈昭禾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人渐渐清晰。
是念一和祖母。
二人压抑着激动声音带着颤。
“姑娘。”
“昭禾。”
若水也凑上前来,“师姐。”
老夫人这几个月的愁容终于舒展开来。
若水也不在摩挲那个快被搓烂的衣袖了。
身子刚好,饮食一切都要清淡。
老夫人陪着沈昭禾吃了一些清粥小菜,方才回了惠然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