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称王之后,要建立一座怎样的国度,或者说,要为这座天下带来一种怎样的秩序?
路西亚不是今天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而是早在三年之前,早在他与克莱维尔在落日隘口的群山中谈论世界的未来之时,甚至早在他初临此世的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思考。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失败的下场,那座存乎于前世记忆中的末世,便是比任何推演都更加有力的实证。
他不能输,凡人不能输,那怎样才能赢?
恢复古龙王朝往日的荣光,建立一座横跨东海列岛,威势不逊于黄金王朝的庞然大国?
亦或更进一步,将盖利德、啜泣半岛乃至曾属于风暴王朝的宁姆格福大陆悉数纳入掌控,成就更胜于父亲的伟业?
这样便足够了么?
如果够了,那么千年前的禁忌之战,全盛时期的星月文明迎战诸位外神,又怎么会输?
不够,远远不够.
“替我拟一封回信给奥克里斯元老,我意先南下宁姆格福招揽风暴遗族,向西与卡利亚王室会盟,随后转进西北,平火山、定雪原,携四境失乡之民同归远东,其后再行封王大典。”
“是。”
安娜西亚正准备退下遣书记官拟信,迎面又遇上一位传信卫兵。
“殿下,弗尔祭司送来了罗德尔方面的最新报告,同时附上夏玻利利子爵的回信。”
这一次,信件的内容比之前的劝进表厚重得多,路西亚也读了更久。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良久之后道:“都退下吧,去把拉卡德找来。”
一刻钟后,正忙于处理艾奥尼亚码头事务的拉卡德匆匆赶了回来,开口便道:“王都方面有确切消息了?”
“嗯。”路西亚应了一声,随手将那份报告抛到拉卡德怀里。
“和我们估计的差不多,王都先前的沉默只是由于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我们在东境的割据,直到十天以前,癫火瘟疫爆发,他们才是确确实实抽不出手来了。”
“癫火病”拉卡德飞速浏览着报告中触目惊心的数据,喃喃道,“上次圣裁仪式之后,那些死在永恒殿门前的贝塔双指卫队,就是癫火病的第一批患者?可如果真是一场‘瘟疫’,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开始爆发?”
如今早已不是混乱纷争的复苏时代,在永恒女王执掌法环,黄金树光芒普照四方的盛世之下,连“瘟疫”这个词汇都变得陌生而遥远。
上一次交界地爆发大规模瘟疫是什么时候?十九年前的恶兆降生潮?那也能算瘟疫?
黄金时代凡人的身体素质早已不可与乱世中同日而语,寻常的疫病早已销声匿迹,便是偶有少数顽固些的疾病传播开来,面对无数不在的黄金教堂也会被迅速抹杀。
拉卡德熟读数千年历史,也只记得最近一次成规模的瘟疫还是在近七十年前,“污秽与灾病之神”乌鲁德试图制造一场荼毒数十万人的瘟疫攫取神力,然而刚刚将病源散播到利耶尼亚的两个村子便被死之女王发现,没几天便成了神皮使徒剑下的亡魂。
没错,是“污秽与灾病之神”乌鲁德,之所以还要专门提一嘴名字,是因为当时神职与之接近的野神至少还有七八个,虽说后来基本都被缝成了神皮长袍,再也不分彼此就是了.
“不必避讳,癫火必源于黄金树,现在才大规模爆发,要么是近来我们那位神祇的状态发生了某些祂自己预料之外的变化,要么是有人在幕后刻意散播病源。”路西亚淡淡道。
拉卡德沉吟片刻,扫了一眼路西亚早早在房间周围布好的神力屏障,暗叹一声自己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位妹夫的境界了,松下心神道:“也可能是两者兼有。”
“是啊.说不定是两者兼有。”
比起拉卡德,路西亚知晓更多关于无上意志的内情,譬如秩序与混沌的分裂、以玛莉卡与卡特佩拉为试验品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