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吴夺听的时候,罗宇泽问价了。之前他一直没问,也是因为想拿准了再说。
结果吴夺看了之后,好像也得细瞧瞧,所以这会儿就问了。
“六个,六六大顺。最低价,你也别砍。”摊主应价之后, 又多说了两句,“别看东西小,小而精;也别说缺了盖儿,那玩意儿本来也不是瓷的,都是配玛瑙珊瑚什么的。”
他说到盖儿的时候,正在“听”的吴夺心下不由一动。
而罗宇泽听到六万的价儿, 连连摇头, “这玩意儿只能当道光民窑买,六个?一个都嫌高。”
“你这个价儿没法听。”说着, 摊主便冲吴夺伸了伸手,“你俩要是都看不到价儿,那就别谈了。”
吴夺此时恰好听完了,他并没有将鼻烟壶还给摊主,而是微微一笑,“这东西原先应该有盖儿吧?”
“我不是说了么,别挑缺盖儿的毛病。”摊主应道。
“你看看口沿内侧,如果有过盖儿,痕迹会这样么?你别告诉我这东西在道光本朝盖儿就没了。”吴夺将鼻烟壶口沿冲向摊主。
这个鼻烟壶的口沿内侧,釉面确实也有氧化层,也有老痕迹,但是,却唯独没有用过盖儿的痕迹。
一丝一毫都没有。
摊主不是个外行,顺手打手电一照,就看明白了。
“这也很正常!”摊主很快就想到了理由,“这东西在御窑厂烧成之后, 可能和定好的盖儿配合不好,所以就直接处理了。清代御窑厂卖到民间的东西,不都是这么多出来的么?这样的话,本来就没盖儿,现在愿意后配就后配。”
他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算瞎扯。
但吴夺听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东西是一件高仿。
谁的高仿呢?
斐爷!
这是斐爷三十多年前仿的东西。
也就是说,斐爷当年仿这件鼻烟壶,根本就没配盖子。当然了,配其他材质的盖子也不是斐爷擅长的。
但是,斐爷出手之后,后面再度倒手的人,依然也没配,就这么一直流转下来了。
这件鼻烟壶,或许一直在瓷都流转,或许去到过外地又转了回来。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东西确实是高仿,不要说道光官窑了,连民窑都不是。
只是这鼻烟壶仿得委实精妙。
吴夺不得不佩服斐爷, 三十年多前仿的东西,自己不靠“听”的话,还是看不出来。
而且,吴夺的“听力”有局限性,若不是和斐爷很熟,估计也“听”不出来。
“我不这么看,这东西没那么老。”吴夺淡淡说道。
“那就还给我,我也没勉强你同意我的断代,不买就放下,别占着······咳咳,不谈了小伙子。”摊主估计本来是想说“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过没说出来。
这话说出来很难听,不仅埋汰了吴夺,就连他自己的摊子,也都给说臭了。
“我说没那么老,可没说我不买。”吴夺微微一笑,“六个,确实高了,这么着,我出三个。”
“你看看,说了不砍,你又砍,没意思了。”摊主虽然这么说,但是口气是有松动的。
“我给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再也不会有人出我这样的高价,你可以掂量掂量。”吴夺又道。
摊主没有立即接话。
在古玩摊子上,说什么“最低价”、“一口价”、“砍也没用”、“这价儿我已经亏了”,等等,基本都是扯淡。摊主要六万,能卖出三万,那真是高价。
这个粉彩鼻烟壶,没有标准的官窑款儿,还没有盖儿;就算能到道光,那也属于清晚期;三万想要出手,不是不可以,但确实也得碰对人。
“两万九。”吴夺见摊主不语,接口降价。
“啊?你这还往下来?”摊主不由说道。
“两万八。”吴夺继续下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