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懂行的,第一感觉,怕是会觉得就是一幅伪作,而且作假手法上还失误了一把。
怎么可能是前人在后人的作品上盖章?
但实际上呢,这画是真迹!
而这么一方“假印”,多半可能是某位曾经的主人想给它“升升值”,结果考究不力,画蛇添足。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画就有点儿乱套了。
虽然是真迹,却因为这一方“假印”,加上没有知名的收藏题款和钤印,这幅画可以捡漏,却不太容易变现。
吴夺正在思量间,一只芊芊素手,却很灵活地将价签取了下来。
吴夺定睛一看,是梁丹青。
“吴先生想什么呢?”梁丹青手拿价签,微微一笑。
“没什么,欣赏欣赏,你取走吧。”吴夺点点头,既然被人家取了,也就不用多想了。
而且,虽然是个漏儿,标价却也不算太低,不算什么大漏儿,而且还得琢磨如何出手的问题。
“看来你不太看好?”
“没有,这东西不错的。”
“项元汴的收藏钤印,落到萧云从的画上,这不是‘鬼画符’嘛!你还说不错?”
“那梁小姐为什么要拿下?”
“因为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啊,把这方印挖掉就可以了!”梁丹青毫不避讳,“挖掉就相当于破损一点点嘛,补一补,影响不大。”
吴夺闹不清她是看懂了,还是虽觉得不真、却想用来蒙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假印,没了。那就有了,也真了。”梁丹青笑着摆手离去。
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哩!不是个绣花枕头。就是昨晚的表现过于张扬了点儿。
吴夺轻叹了一句,想想挂着的画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便折回到了悲鸿先生的那幅“落花人独立”面前。
此时?只有一人仍在围观。
梁启明。
他还在斟酌。
吴夺不再啰嗦,一边上前轻抚画心?一边问道?“梁总还没拿定主意?”
“有时候,看画相当于聊天?画也是一种语言。可我总觉得,聊不透啊。”梁启明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不再说话?吴夺正好抓紧时间听了听。
听完之后,吴夺震惊了。
所幸,还能听到这幅画的制作过程,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若是比自己的年龄还短?那就听不到了。
这不是人画的。
而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倭国高仿出来的。
利用传统手工艺和现代印刷技术相结合,一比一高仿原作。
先是精微扫描原作,再采用民国时期同样的宣纸,同样的老墨老颜料。印刷也不是机械印刷?只是利用了现代印刷技术,手工精确掌控?完全呈现出和原作分毫不差的特征!水墨和设色,也和原作一样自然。
这比当年的珂罗版可要高明多了。
想要这么作伪?最重要的一个基础就是必须得有原作真迹。
同时,这幅原作真迹?还不能公开对外展示?不然就可能穿帮了。
作伪者?肯定是自己收藏了真迹,然后做出这样的东西出手,赚上一笔。
吴夺不由想起,2012年,纪念徐悲鸿诞辰118周年之时,徐悲鸿纪念馆曾经出售了一批《奔马图》的高仿品。
差不多也是利用类似的手法。但是不如这幅“落花人独立”高明,因为制作量大,手法不可能这么细腻,而且还用了化工颜料。
不过,那批《奔马图》,有一处特别的地方,画上的朱文方印“江南布衣”,是真正的原印章加盖的!
这方“江南布衣”,是当年齐白石为徐悲鸿所刻,传承至今。
当年的这批高仿《奔马图》,限量两百幅,都印有编号,只是为了满足广大收藏爱好者,因为大部分人无缘真迹或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