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此前,顾墨添定是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但现在自元初晞说见到他母妃之后,他倒是一时不知这该恨还是不该恨,若恨,该恨何人了。
顾凛见他不回应,就自认为是恨,便开口言道:“当年一事,是朕不对,是朕误听信传言,就这般害了你母妃的性命,但身为君王,小心谨慎,是不可或缺的。”
“待你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你会变得忧思多虑,有时半夜惊醒,都会害怕有人会来害你,帝王不好做,向来是不好做的。”
“父皇之虑,儿臣明白,身在帝王之家本就不是容易之事,儿臣自也是知晓这个道理。”顾墨添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带了些搪塞之意。
“罢了罢了,朕知晓当年之事现已多说无益,朕也乏了倦了,这身老骨头也折腾不了多久,这帝王之位,还得由你来坐,册封之后朕会退居别院,自此不理朝政。”
顾墨添的眉角一扬,他万没有想到顾凛会如此利落爽快将皇位拱手想让,依他所看是顾凛虽是忌惮他,但对皇位依旧是死守,日后再寻机会对铁骑打击或收编,
不曾想这人却是如此害怕他争夺皇位,估摸着顾友轩的话对这人影响不小吧。
“父皇这是哪里的话,父皇龙体安康,这皇位理应由父皇来坐,退一步说儿臣的太子妃不喜儿臣做皇帝,咱们都是从家族复杂的关系中生存下来的,”
“两人都也厌恶宅门宫门之间的尔虞我诈,若儿臣坐上皇位,难免会有三宫六院,到时候纷争不断,夫妻离心,得不偿失。”
同样的顾凛也没有想到顾墨添会是这般想法,惊讶之时又不禁疑惑,向来皇权都是世人所仰慕的,又岂会有人甘愿将其抛下,
于是开口言道:“添儿大可不设三宫六院,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若不设,他们而无可奈何。”
“儿臣不想将太子妃置在妒妇这个坏名声上,咱们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接下来的每一日,除此之外,并无多想。”
顾凛轻叹一声,像是释怀又像是恨其不争,“你啊,还真没出息,好好的竟绊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而且自古以来,哪位东宫太子只有一门妃子?”
“儿臣说有,那便是有。”
语气的坚定果伐让顾凛一时间难以反驳,“罢了罢了,随你去,陪为父下会棋吧,许久不曾与你下过棋了。”
“好。”
两人就这般坐在榻上,轻轻地落棋,不曾再提皇位之事,也并未追究铁骑之责,就如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般,当家常事罢了。
而处在外头的元荣光却是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仿佛生怕一坐下,屁墩子就会长刺一般。
“父亲,你这晃悠地就连姐姐腹中的小宝宝都被你晃晕了。”
元予溪噙着笑看向焦急不安的元荣光,“父亲你这无功无过的,在这紧张什么呢?”
“哎呀,哎呀呀,”元荣光急切地坐到桌边来,小心翼翼地扫视一遍后才开口问道:“你们说这皇位会不会易主?”
“不会。”元初晞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怎么不会?那可是铁骑精锐,比咱们国公府的铁骑还要强上许多,就算殿下不夺位,陛下也难道没有疑心?”
元初晞也将声音也压低了些许,“他疑心是疑心,但是现在能与墨添抗衡吗?所以要么就是装作不知道,将事情盖过去,要么就将皇位让出来,退居别院,”
“但我知道墨添是不会要他这个皇位的,所以里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估摸着还商量起如何攻打蒙黎国和西陵国呢。”
这下连元予溪也不懂了,若是顾墨添不为皇位而去,那为何要在私底下培养这么一批精锐?
元初晞见他们疑惑的模样,就试着解读顾墨添的内心世界,“这阵子打伐杀戮很多,生离死别常常就是一瞬间的事,一个人若是有所牵挂,会向往安稳的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