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跟朋友爬山,一会儿是刚穿越过来时的冰天雪地,一会儿是寒风凛凛的河畔,一会儿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一会儿是摇晃的马车。
直到听到展昭的声音才渐渐从梦中醒来,茫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
“夫君……”唤出的声音沙哑难辨,喉咙疼得厉害。
展昭剑眉拧在一块,“我给你倒杯水。”
却发现她屋里没有茶壶,只能去自己屋里倒,一摸茶壶触手冰凉,好在厨房方才烧了热水,这才装了一茶壶热水回来。
宋青时披了外衫神情恍惚地坐在桌前,展昭递来温水她便喝,然而喉咙依旧又堵又疼。
展昭忧心不已,探手摸摸她额头,还是烫!
将药端给她,“喝了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宋青时瞥一眼冒着袅袅热气的药汁,排斥递别过脸,闻到药味就反胃!可不喝又不成,这里可是缺医少药的北宋,身体弱的可能会因为一个风寒丢了性命。
自己现在不就是身体虚弱吗?说不定烧着烧着就……
有没有可能这个身体丢了命,自己魂魄回去现代?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她更不敢赌。
而且,展昭忙了一日回来,给自己热药倒水,自己要是由着脾气来,岂不是辜负他的好心好意?
几个念头来回之间,委屈涌上来,鼻头又泛起酸,使劲眨眨眼收回要落下的泪,深吸一口气端起了药碗。
苦涩的药汁入口,身体打了个冷颤,想闭着眼灌下去,终归敌不过身体本能的排斥,只一口便差点吐出来。
放下碗眼角噙着泪花摇头,“我喝不下……”
展昭看着揪心,虽说娇气,可于她而言无异于遭大罪。
可不喝药病怎么会好?
轻声安抚:“歇歇再喝,不喝高热不退好不了。”
宋青时抿着唇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苦涩的药汁粘舌头上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整个人都泡在苦水里一般。
听着展昭的安抚,再也压不住委屈,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埋头哭起来。
“不喝了行不行?喝了高烧也不退……我头疼,喉咙疼,身上疼,哪哪都疼……我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被子又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饿……我又吃不下……再喝药我要吐了……”
展昭见过许多苦主,他们的苦难远比一场风寒深重,却没有哪一个像她这般哭诉生病难受。
这姑娘实在太娇了,因为生病难受委屈,因为药苦委屈。
若是没有自己,这些委屈她该向谁说?
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慰:“缓一缓再喝,不喝药不成的。我明日请公孙先生来给你改药方,可好?别哭了。”
宋青时摇头,她不是信不过公孙先生的医术,换个药方难道就不苦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她想……她想……
“我想回家……”
如果能回去,一颗退烧药就能缓解她浑身的不舒服。
展昭一怔,回家?回哪里的家?
姑娘揪着他的衣袍哭的撕心裂肺,喃喃着想回家。
展昭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徒劳地轻声哄慰,直到她哭累了才收住泪。
宋青时吸吸鼻子,全堵了,只能张口呼吸。松开展昭,他的官袍被泪水打湿得一塌糊涂,她怔怔地瞧着,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来。
用袖子给他擦了擦,鼻音浓浓:“对不起……我又弄脏了你的衣衫……”
“无妨。”展昭身上没有手帕,只能用手替她擦拭脸上未干的泪痕,“你不哭就好。”
哭了一场宣泄了情绪,理智重新回归,不由尴尬自责起来。展昭忙了一日回来,自己不能帮他排忧就算了,还给他添乱。
又不是孩子,怎么能因为药苦就哭着不喝?即便还是觉得反胃,也还是伸手端起了药。
展昭却拦住她,“凉了,我去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