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大同家里的餐厅里的一张大圆桌中央,每天晚上都点亮着一盏大海灯。明亮的灯光把整个餐厅照得通亮。顾大同一家人便在这通亮的餐厅里一起吃完晚饭。
今天的晚饭稍早一点。因为顾玉茹今天做饭早。
吃过晚饭,顾玉生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点灯,而是摸黑地从床底下拖出夜行衣,换上。
他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待夜深一点才出去。他已经在东河渡口的那棵大榕树上连续埋伏好几个夜了,可是那个曾经在东河渡口作案的采花大盗却再也不出現。
“罪大恶极的家伙,难道你真的飞上了天啦?不然我一定会抓到你的。”顾玉生在心里暗暗骂道。他有预感,今晚那个采花大盗一定会出来。
定昏,顾玉生摘下了挂在墙上的娄氏宝剑。可是,刚走出房门时却被父亲拦住。问道:“玉生儿,伙计们这个月份的劳日银你算出来了没有呢?”
顾玉生回答道:“还没有。阿爸,银子还未到呢,您急啥呀?”
顾大同说道:“银子?瑶儿明天便带来了。不若你今晚就别出去了,留在家里把伙计们的劳日银算了出来,明天银子到了好发放给他们。”
父亲是家里的皇帝,顾玉生当然要服从命令。他返回房中,脱掉身上的夜行衣,然后举着一支蜡烛走进帐房,把帐簿、算盘、笔砚等都搬到餐厅里。他坐在大圆桌前,在明亮的灯光下,一边滴滴答答地打着算盘,一边记帐。
顾大同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他一边看着儿子算账,一边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他有两男一女,都出生在中原。中原大饥荒那年,他带着他们逃荒到了阳城。真是光阴似箭,一晃便十八年了。在这十八年中,顾大同既当爹又当娘;风里来雨里去,终于把他们拉扯长大。老大顾玉人今年二十四岁了,己聘师弟戚薇的长女戚琼琼为妻,但尚未完婚。在大前年,顾玉人曾以阳州府第六十七名举人的身份赴京应试,但名落孙山。他回家后对顾大同说:自己之所以名落孙山,一是学业未精,二是初进考场,应试经验少。他说他不想在晒盐场里待了。于是他找人帮忙,在阳州府的照磨所谋了一个差事。虽然薪水不高,但足够他自己吃住。老二顾玉生今年二十一岁,生得俊美。他从小天资聪颖,见识过人,不但武艺好,而且学业比其兄顾玉人精。他深得父亲顾大同的喜爱。在大前年,顾玉生原是要同哥哥一起去参加秋闱的,名都报了,可临近考期时却大病一场,等到病愈,秋闱已过,故至今仍是秀才一个。女儿玉茹在襁褓中就差点被饿死;长大后很像她娘年轻的时候,太优秀啦!……
确实,顾玉生算账的本事很好,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几十号人的劳日银都算了出来。
他把工日本交给了父亲,说道:“阿爸,生玉儿感觉那个采花大盗今晚可能会出现,孩儿还是出去一趟吧?”
顾大同看着工日本,点了点头。
顾玉生回到自己房里,重新换上了夜行衣,拿起宝剑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硬拼,要智取……”顾大同走出了餐厅,对着顾玉生的背影喊道。
“放心吧,我会的。”黑暗中传回了答应声。
顾玉生的预感不准,这晚他依然无功而回。
这日天未亮,阳城戚家盐店的老板戚薇和夫人殷源源便早早起床。
殷源源一边打开保险柜一边对戚薇说道:“夫君,今天要带去的现银达三干两,还有十几车粮食,怪招眼的,让瑶儿押车妥当吗?”
戚薇拍了殷源源的肩膀,说道:“瑶儿己经长大了。也该让她磨炼磨炼啦!况且一路上还有大管家陈仁叔同行呢,他是经过大风雨的人,武功又强,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殷源源听了,便从保险柜里搬出一大堆银子,戚薇一面清点,一面装进三个木箱之中。
他给三只木箱都上好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