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师说得不错,还未到子时,那伙山贼就传了消息来,说是掳了一位小姐,叫他们天亮前送上五万两现银到城东的山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特意说明了,只要现银,宝钞免谈。
“好大的口气!”扶渊咬咬牙,他一年的俸禄不过万石,上哪去找这五万两银子?
“等等?一个小姐?”扶渊这才意识到少了一个,“可说了是谁?”
“据说是赵小姐。”谢敬道。
“……”扶渊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万一辞盏已经逃离虎口了呢?她们两个都是上好的金票,山贼断不会说撕就撕。
“有银子么?”他问谢敬。
谢敬心说处理玄山痨病的银子都是您给我拨的,现在找我要钱,我又上哪要去。
“上神,”谢敬给他出主意,“咱们现在有多少就带多少,那山贼哪见过五万两银子堆一起——我都没见过。咱们能凑多少就凑多少,他们也看不出来。”
“那就拜托大人,寻几千两白银过来,银子没有,金子也行。”扶渊觉得谢敬说得对,他也没见过五万两白银堆一起是什么样子,但见过五千两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已经相当壮观了。
彼时已经落了细密的小雨,给人间带来了些许凉意。
也许这时候没有白天那样闷热,可沉闷的感觉还留在人们心上。
谢敬动作很快,东借西凑地弄了三千多两银子来——多数是从百里家与曲家借来的,再加上扶渊与老太师随身带的宝钞,差不多也凑了五千两。
凑够了钱,总共三百来斤的银子装了五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老太师与赵淑节他们也来了。老太师面上不见倦色,只有在他身上少见的威严。赵淑节却哭得厉害,勉强才能止住眼泪。
那个钟公子一言不发便离开了,扶渊也没有拦他。
路上,谢敬还与扶渊商量,这起子山贼作乱毕竟是出在他玄山的地盘上,等会儿去赎赵家小姐,也该是他带着钱去。
扶渊明白他的好意——这个时候,再探究这到底是不是好意也不重要了。他最初以为,这群野草一样烧也烧不尽的山贼八成是那个与江湖不清不楚的钟公子惹出来的祸端;可如今看来,这伙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是有计划还是巧合,都有待商榷。
“小神另有要事要托付于大人。”扶渊道,“一会儿到了城门,大人按兵不动,我带几个人把钱送出去。时机一到,不必顾忌我们,务必擒拿贼首。”
谢敬不可置信地看向扶渊,多少带一些看神经病的意思:这不是难为他吗?你和赵小姐在他们谁敢动手?这比单枪匹马出去救人还难!
扶渊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是强人所难,便解释道:“若我去,他们必然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会防备我,对其他的便会松懈。再说,他们如今是残兵败将中的残兵败将,大人何不借此机会一举剿灭?您也不必担心我们,只消造的势大,让贼人乱了阵脚。我们趁乱进城就行了。”
这话说的有理,谢敬差点就让他给忽悠住了。
“这事办妥了就是除却了太子的心腹大患,”扶渊又搬出钟离宴来,“是大功一件。等事成了,我上书给你请功。你若想进京,也不过太子爷一句话的事儿。”
谢敬承认他是有点心动的,况且看如今的情形,跟着扶渊混要比跟着其他的神殿混更有前途,可是……这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那就这么定了,最好能弄几个活口。”扶渊拍拍他的肩,嘴一张一合,就把这件事的难度又上了一层楼。
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谢敬不敢反驳,只好应下——能杀几个是几个,要紧的是扶渊和老太师的孙女不能有事。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扶渊现在许了他什么都是画了个大饼连芝麻都没地撒。
这件事扶渊没有和老太师商量,带着两个赶牛车的军士就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