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不想到了玄山亦是如此。
庄镇晓说现在的百里书院在城东的庙中,扶渊还以为是什么城外破败的小庙,书院的夫子学生吃不饱穿不暖,等着庄镇晓去救济呢。赵昭节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后,除却庄镇晓,余下的两个都吃了一惊。
只见那“小庙”朱漆大门,高墙危楼,里面全用青石铺地,只在正殿前植了两株参天翠柏,显得严肃又庄重。
若非此地氛围太过沉闷,扶渊甚至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帝都。
这是官样的建筑,不知是哪位大人物留下来的。
“这曾是永平帝时桓王府的祠堂,后来桓王子孙作乱,这一脉被贬为庶人,王府也就没了,只留下这个祠堂。”庄镇晓解释道,“师叔觉得此地甚好,便向殿下求了旨,将百里书院暂设在此处。这庙久无人来,早就破败了,百里家收拾了有小半个月,才勉强能住得下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直到他们行至殿前,才被人发觉。一位着藏青襕衫,头戴东坡巾,看样子与周二爷差不多大的文士并两个年轻弟子迎了过来,他只认得庄镇晓,便随意一揖:“庄院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啊?”
庄镇晓自然是执晚辈礼:“陶师叔言重。小侄奉百里师叔之命,前来探望诸位师叔与师弟师妹。”
他又引荐了扶渊他们:“陶师叔,这位是连远殿的扶渊上神,与太师府的赵小姐。”
“久仰陶先生大名。”扶渊与赵昭节也上前见了礼。
“不敢不敢,上神与小姐快免礼,老夫断断不敢受啊。”陶夫子对这位曾救绛天城于危难之间的上神很有好感,对太师府的后人也自然亲切,亲手扶着扶渊起来了。
扶渊还以为这陶先生既然看不上庄镇晓,估计也不会对同行的他们有什么好脸色,扶渊看了庄镇晓一眼,庄镇晓只是摇了摇头。
还真是奇怪。就算月院长与百里恢弘久不来往,可庄镇晓也是百里恢弘的亲师侄,又是第一学院的院长——说到这个。扶渊又不禁想起钟离宴来:
他们两个都是临危受命,钟离宴这个太子监国难做,庄镇晓这个院长更是人人都不待见。
思及此,他便顾不得什么越俎代庖了,他也明白庄镇晓不会因为这个怪他,便道:“陶先生,太子殿下知晓百里山长久病不能理事,特意叫小神过来看看。小神临走时殿下曾嘱咐,‘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又说‘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殿下希望在绛天城收复之前,百里书院仍是那个天下学子所向往的杏坛春熙。书院若有难处,尽管说与小神就是了。”
“多谢殿下与上神厚爱,”陶夫子忙道,“百里书院绝不负殿下所望。如今书院有大小姐的帮衬,亦不缺什么,平日里衣食住行,都不成问题。”
“那便好。小神仰慕百里书院亦久,从前在帝都见山长为人,便心生敬仰;幼时在艾夫子门下,亦常听夫子说起百里书院陶先生的大名,今日得见,才知夫子所言非虚。若能听上先生一两句教诲,也算是此行无憾了。”扶渊言辞诚恳,人又随和,一番话下来,不仅叫这位陶夫子敬畏朝廷,感恩太子,更是对扶渊亲近了许多。
赵昭节不知前事,只当扶渊是在说些客气的肺腑之言;庄镇晓可是知道扶渊见识过百里师叔的胡搅蛮缠,便也知道他那一套也不过是见人说人话罢了。
“上神——上神谬赞啦!”一生只念过圣贤书的夫子被扶渊忽悠的满面红光,喜上眉梢,“承蒙上神不弃,您午后可以来大殿后的鸣琴堂来,老夫不才,要给弟子们讲诗。”
“不学诗,无以言。小神一定来。”扶渊笑道,“只是老太师将孙女托付于我与庄师兄……”
“这是自然,”陶夫子笑起来还很慈祥,“希望赵小姐也一定赏光啊。”
“多谢先生,昭节愿听先生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