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便索性给他把事情说开了:“你方才说与云侯结亲,无非是眼前之利,殊不知如你这般过早表态甚至是一棵树上吊死,更为不智!你就这般确定,太子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到那个位置上去?那小侯爷想娶光姐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若新皇是他云家扶上去的,那他云家以后封个君位也是可能的!我看你才是目光短浅!”
“孙儿不是目光短浅,是想做个忠臣。”周同尘忽然抬头了,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忠臣!”周远宜忽然哈哈大笑,“太子给了你几分真心?还是为着那小上神之前救过你一次?”
“都不是,孙儿只忠于自己。”
周远宜万万没想到周同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颇讶异地打量了他一下:少年脸色灰败,眼里亦无多少神采,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却还是倔强地跪着。
“我知道您不理解我,”见文山君不言语,周同尘便又开口,“如果我说,我日后不跟随太子殿下,您能否同意给姐姐另寻一门好亲事?寻一门合姐姐心意的?”
周远宜想起了周同尘说过的庄镇晓,那孩子没身份没根基,性格也不讨喜,他自然是不同意的。
“您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不会妥协。”周同尘没等文山君给出答案,自顾自地说,“若能扶持太子登基,那除了习相与上神,功劳最大的便是我。我不像祖父与遮月侯一样,有资本在局势明了时再表态。唯有拿这条命去搏一搏,才有出头之望。”
“有志气。”周远宜对于他的忤逆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赞许一笑,“你有这样的志向,我自然高兴,也允你出去见见世面。可你也别忘了,你与光姐儿到底是文山殿的人,婚姻大事都是由不得你们的。”
“孙儿多谢祖父提点。”周同尘叩首。
“还有一事:方才我问你你可知错,你只说与云家联姻一事,其实,你还有一错。”文山神君大发慈悲,决定把事情都给他点透,省得整天在这里跪祠堂浪费时间,“你父亲宠妾灭妻,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房里胡氏最受宠,再加之有家世,又有诰命在身,你区区一个四品侍郎能动得了她?让你父亲厌弃她的法子多的是,除掉她的法子也多了去了,你甚至不必自己动手。”
周同尘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儿受教。”
“嗯,回去吧,明日大可请一天恩假,不必勉强。”周远宜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衣袂飘飘地离去了。
周同尘目送祖父离去后,也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小心地挪了出去,挪到门口,才敢小声地唤:“檀翡,你在么?”
树后头忽然冒出个穿雀蓝短袍的小厮:“少爷,我在这儿。”
“嗯,扶我回去。”
周家长房就在文山殿东面,周同尘住得偏僻,回去要走好一段路。檀翡搀着周同尘,两人一瘸一拐,走得甚是艰难。
“这可怎么好!”檀翡急了,“少爷,要不然我背您回去吧?”
“你背不动的。”周同尘摇摇头,“你先把我放下吧,去给我找点吃食和水,顺便拿点儿消肿的药。然后在去向朝廷报一声,我明日告假。”
檀翡应了,给周同尘安顿在一间下人住的空耳房里,便匆匆离去。
祖父说得没错,他想要神君之位,必定是要过他父亲那关的,就算钟离宴继承大统,成了天帝,也没能力单给他封一个君位。再说了,新封的又如何比得了文山殿的基业?但他父亲这里,他必须解决了胡氏,打压胡氏的儿女,让他们再没有继承君位的资格才行。
他外祖曾经也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可一朝没落,父亲就大肆纳妾,胡氏就是那时候进的门,胡家是皇商,依附周家是两家获利的事,所以纵然他父亲宠妾灭妻,每每闹得家宅不宁,祖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同尘回想着与祖父的对话,想来如今能借的势,便也只有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