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
博州,平章郡,黑山县。
县里街道空寂,碎石板路蜿蜒伸展,两侧瓦房屋檐倒影斑驳,静谧中透着一股肃杀。
天气入秋转寒,再加上残阳渐远,这城里倒是多了几分冷意。
斜阳渐远,映着夕阳光,穿着单薄破旧胥吏小衣的捕役靠在一处瓦房门边儿,后脑中血液汩汩溢出,殷红一片。
身边的寒意是这般明显,倒在门前的捕役忽得打了一个冷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嘶。”
脑袋一阵剧痛,郑均不由抽了口凉气,感觉头昏脑涨,只得捂着殷红一片的后脑勺,蜷缩在门角,而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正不断融入郑均的脑海之中。
“我穿越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郑均不得不接受这个令他愕然的事实。
此地乃是大周朝治下的平海郡黑山县,自己便是黑山县县衙的一名捕役,年方十六,因同为捕役的姐夫贿赂了一番典史,便在十六岁后入了衙门,当上了一名差役,吃上一口皇粮。
这不,入职第二个月,便被姐夫带出来见见世面,只负责在这儿守门,却没成想有一漏网小贼,一路横冲直撞跑了出来,迎面撞上了背对自己的郑均,上来就是一拳,给郑均打了个眼冒金星,死在了这儿。
想到此处,郑均不由摸了摸脑后,登时感到一阵生疼,吃痛不已。
贼子手上,怕是有凶器啊!
满脑是血,郑均不由在心中想着,紧接着便深深地呼出一口热气儿来。
而这团热气儿白雾,在寒风之下颇有几分显眼。
而在郑均方回过神来之际,那股记忆的潮水再度朝着郑均涌来。
“大周神武皇帝以武入道一举击溃大虞末代靠山王,得了天下?天子起势八百载,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膝下育养九子,皆乃凝聚元丹的宗师武圣,大周朝江山稳固,国祚永昌?”
这冗杂的记忆被郑均消化之后,郑均的表情,颇有几分怪谲。
没成想,这竟是一方可以修行的世界,以武入道,自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想到这里,郑均的眼前忽然一亮,但紧接着便黯淡了下去。
武道之路,难如登天。
自古穷文富武,在这大周朝也不例外,如郑均这等家室,虽是当差时学了几招粗浅庄稼汉把式,但距离武道修行之路,遥遥无期。
就算是当了多年捕役的姐夫,也不过是堪堪入门,在这大周边陲的小县里混口饭吃罢了。
“如此看来,我的路应该在读书科举,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成了童生秀才,方能改变家境,有习武的可能……”
郑均眉头一皱,记忆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苦笑一声。
皂吏、仵作、捕役,皆为贱役,地位与娼优、乞丐等同!
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匠,乐,疍,丐,奴,役!
“还好是捕役,不是什么奴籍、乐籍,若是那般,翻身难度令人发指……”
郑均神情复杂,感慨万千。
捕役虽是贱籍,但却动辄拿人、锁人,谁见了都惧他三分,寻常百姓自是不敢叨惹,比之娼优、疍户、乞丐、奴仆等,自是天壤之别。
寻常百姓,都还想着寻个机会当一当捕役、快手,姐夫能给自己安插进来,已是天大的不易事了。
“均子,你这是怎得了,可曾撞上了那‘踏波盗娄威’?!”
就在此时,一道疾呼声在郑均耳畔响起,郑均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忽见得一个穿着捕役黑制的黑面汉子着急地朝着郑均方向走来,边走边呼道:“哎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该如何同你姊姊交代?!”
而看到这黑脸汉子之后,郑均记忆里立马涌现出了一个名字。
周浦,原身的姐夫。
“姐夫!”
郑均立马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