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没理会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变换,继续道:“如果暂停眼下在东南的一切动作,那么北方的国策就会受挫。”
“嗯?”听到这两个意思的结果,严世蕃眼皮跳了跳,道:“怎么都是受挫?”
这不是意思都一样吗?
反正就是我严家死定了呗?
“跟上次一样,陛下又出了一道选择题。”严嵩说完,看着严世蕃,鼓励道:
“世蕃,说说你的答案。”
闻言,严世蕃沉思许久后,抬头道:“如果没有第二个意思,我肯定选第一个。”
“可是现在两个结果都一样,我猜不透。”
“跟上次一样。”见严世蕃答不出来,严嵩也没有不满意,温吞道:“两个都是答案,但只有一个是符合陛下期望的。”
“哪个!”严世蕃期待的看着老爹。
只要有爹在,他什么都不怕,这么多年,论揣摩圣意,猜皇上的谜底,爹还没出过错呢。
“老爷,午时了。”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原来已经到了入宫的时间了。
“陛下希望我选第一个,继续东南的一切行动。”严嵩不卖关子,直接给儿子挑明。
继续杀海瑞?继续死咬清流不放?严世蕃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老爹背影,怔了怔。
皇上是这个意思吗?皇上要严家跟他作对?
“爹啊,我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了。”望着严嵩的背影,严世蕃心烦不已。
他无法想象,就一个入宫议政的时间,竟然会有这么深的意思吗?
他真的很想说,会不会想多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似乎又都是有迹可循。
皇上出手,必然不会轻拿轻放,这点他是知道的,可皇上的这番操作,他看不清。
可是自家老爹,似乎已经看清楚了?
明白了皇上的心意,隔空面都没见,话都没说,就一个入宫议政时间,就心照不宣了?
“世蕃,走了。”严嵩回头,看着眉宇间,突然没有了往日傲气自信的儿子,心中轻叹。
他很想给严世蕃说,其实自从上次质询会议后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清皇上了,就像是这次。
如果不是心血来潮翻书,看到皇历扫了一眼,他可能也不会意识到这次的考题。
不过他虽然那看不清,但他知道该怎么生存。那就是找准自身定位和目标。
思皇帝所思,想皇帝所想。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皇帝考虑。
那么皇帝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从卫所制就能看出来了,皇帝要恢复卫所制,而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就是士绅大族兼并的土地。
东南的事如果自己死咬不放,把自身定位成皇帝养的一条狰狞恶犬,殊死撕咬清流。
如此就能为皇帝撕咬下来一大块肥肉。
而这,就是皇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会轻拿轻放的关键点,也是指引自己在迷雾中,不迷失,好好生存的唯一的光。
“海瑞这把不受控制的剑,清风去东南的深意…这些不是我需要操心的……”
“我只需要继续做陛下养着的,让咬谁就咬谁的恶犬,做到绝对的顺从,就能生存!”
“以前我还能摸清楚陛下的所有动作,有资格坐在棋盘对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能看的清起点,看的清终点,但我看不到中间会发生什么。”
“就宛若那威力无穷的火炮,知道起点和终点,但炮火弧线却复杂缭乱。
会让我的所有准备,都做无用功……”
“飒飒飒。”三月初七,谷雨的后一天,但大明的天,依旧寒冷异常,下着雨夹雪。
冰冷的雨水中夹杂着盐粒儿般的雪,风吹来,刮到脸上,湿冷,生疼。
玉熙宫门外,风雨中几顶轿子停靠。
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撑着伞,静静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