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对吕芳,道:“第一个,浙江布政使郑必昌,贱买田地、贪墨修河公款,账册记录,收据藏于……”
吕芳敬畏的看着面前的主子!
什么人能双眼一闭,知晓数千里的事?
不仅如此,还能这么准确说出郑必昌这位浙江布政使,所有贪污受贿的罪证存放之处。
不是神仙中人,又是何人?
当然,他自然明白,主子说出的这些存放之处,最后都要让陆炳去找的。
所以,完全不必怀疑主子是不是在信口胡诌。
“从此以后,这天下之事,恐怕无人能瞒得过主子陛下,举头三尺有神明,莫过如是!”
吕芳虽然心头惊异于嘉靖恐怖之处的同时,手上动作却也不慢,开始飞快的记录起来。
“记录在案,浙江按察使何茂才……”
“记录在案,福建巡抚李广才……按察使周应昌……”
“记录在案!”
“记录在案……记录在案……”
“记录在案!”
一晚上的时间,嘉靖宛若天道一般,用上帝视角,视听大明天下,两京一十三省。
景王一系、裕王一系,所有身居要职的要员,小到他们今时今日说的不敬之言,大到所有往来私账目册存放之处,银库钱财几何。
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将严党和清流一派,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给翻了个底朝天。
时间不断的推移,雪下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雪势减小。
嘉靖双眼缓缓睁开,眉宇间有疲惫之色浮现。
饶是他是修仙者,一心二用的同时,在脑子里不断翻转大明朝,放大、缩小、放大、缩小的不停反复,此时也不由一阵头昏脑胀。
一旁的吕芳,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趴在地上,在那长长的,铺到殿另一侧的宣纸上不停的书写着。
终于随着嘉靖睁眼,他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主子,两京一十三省,两派的所有不干净的官员,都在这里了。”吕芳快速将宣纸卷成轴,足足有七八轴。
而这,还只是到后面,筛选出一些要员,像是一些小官员,则是直接选择了放过,并且里面记载的,可不是罪证,而是罪证存放点。
看着面前案桌上摆放的几捆卷轴,嘉靖目光淡漠,面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吕芳已经垂手站在一旁,脑袋都不敢抬一下。
这七八捆卷轴,可以说算是触目惊心了。
“呵,”嘉靖随手拿起一捆,打量一眼,轻笑出声,“要是把这上面的人全砍了,估计我大明朝也要给这些人陪葬了……”
“主子息怒,仙体要紧啊。”吕芳赶紧开口安慰。
“放心吧,朕既然敢视听大明,就有这准备,”说着,嘉靖起身,“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册后存起来,之后交于陆炳……”
“挑几个大头的典型严办,敲山震虎。之后,就由你亲自跑一趟严府和徐府了。”
“等会严府把正一道的人送来了,让人领到玉熙宫来……你下去休息吧。”
“是!”吕芳躬身就要退下,跟着就听殿中嘉靖的声音悠悠传来。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听到王维的这首《鹿柴》,吕芳仅是一瞬的愕然,而后便面露微笑的躬身告退。
“主子的心态愈发的超然了。”
“才阅尽了朝野天下,尤其是遍览了诸多邪恶后,还能如此快速从中抽身,且寻得一片内心宁静,回归本真,保持心态的平和超然。”
“嗯,主子不愧是万寿帝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