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周进并不是第二天才到胡道员家中拜访。他是当天在钱若宰家中吃过酒后,感觉这一顿酒席不太丰盛,没有把那二百两银子的礼金吃回本,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直接来到胡道员家中,打了胡道员一个措手不及。
“没用的东西,连传个话都传不对,你说明日才来,结果人家今日就来了。”胡道员没有好气地呵斥了胡公子一句。要不是看到恶客已然上门,时间上不允许,他非得把这个喜欢招惹祸事的小畜生痛打一顿不可。
“松江伯大驾光临,请问有何指教?”胡道员将周进引入会客厅,待丫鬟们端上茶水,请对方品鉴之后,这才出言问道。
周进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想要问你,你在家中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无论我周某人是不是在紫檀堡被炸死,家中女眷也是你们家胡公子可以招惹的?我要是把这件事情,告到顺天府衙门,你胡道员一个失于管教的罪名跑得脱?”
胡道员这些天,正忙于官场起复之事。他和内阁次辅汤居正乃是乡试同年,如今朝中空缺不少,正是可以上下打点、谋求出仕的关键时候,要是被周进这件破事给缠住,他怕是就要错失良机了。
胡道员深知法不责众,他们家孩儿虽说也惦记过芳官,但周进房中貌美妇人那么多,芳官能排第几名?说穿了,还是他胡某人只是一个前任京畿道道员,如今赋闲在家,让松江伯周进觉得好欺负罢了。
他当然要祸水东引,让其他人背锅了。
胡道员说,“我也不敢说,我们家这个孽畜一点错处都没有。他敢挑衅松江伯房中女眷,即便是打死他,那都算轻的了。因此,我这里准备了一份厚礼,向松江伯表示赔罪。您大人大量,就饶恕他这一回。”
胡道员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某个伶俐丫鬟,将一个托盘端到周进面前。
“胡道员这厮还真舍得啊。”周进看着眼前两只金元宝,不由得暗中感叹道。但他也是一个颇有家底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胡道员出手大方,便将此事轻轻放过?
他故意鼻子一哼,“胡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收买我?”
胡道员陪笑道,“不敢说收买,只能说谨表歉意罢了。况且话说回来,当时那些调戏松江伯房中女眷的王公贵族子弟,可是有数十人,咱们家这个孽畜,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跟班,凑个热闹罢了。如今松江伯想要找回场子,这个孽畜倒是可以发挥一些作用,替松江伯指证一二。”
“好好好。”周进一边将那两个金元宝拿在手上,一边朗声笑道,“那就请你们家胡公子带路,我倒想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些王公贵族之家,欺负到了我周某人头上。”
胡道员是这样想的,那些王公贵族之家,得罪谁都不好,惟有荣宁二府,现如今只有书呆子贾政在工部当差,是典型的软柿子。况且,当时顺天府尹王允大人,曾当众呵斥过贾环、贾蓉二人,即便他们家孩子指证贾环,贾政也无话可说。
于是乎,胡公子便带着周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荣国府。
贾政此时正在工部当值,内宅之事则由王夫人做主。
王夫人心想,来得好,左右是你贾环闹出来的乱子,与她王夫人何干?
她巴不得周进这厮把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让贾政暴跳如雷,把赵姨娘和贾环这对母子俩赶出家门才好,省得老是在她跟前碍眼。
王夫人便不让府中男人们出面接待,而是通知赵姨娘带着孩子贾环,二人前去贾政外书房中,向周进赔礼道歉。
“事情都是环儿惹出来的,自然得由环儿给人家松江伯一个交代,不拘打骂都行,反正荣府不会出面理会此事。”王夫人对赵姨娘明确说道。
赵姨娘急得跳脚,一连拍打了贾环好几次,把王夫人都差点逗笑了。
“快去接待松江伯,向他求个情,把事情说清楚。你在我这里打骂环儿,能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