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神女,你倒不如定论朕暴戾。勿要将朕想得宽和,朕非但会迁怒,还会没来由地迁怒。”
“不单是你的弟子会被朕迁怒,你送来的宫人也会,若你让朕烦扰,与你再无关之人都会被迁怒。”
他低沉的声音浮在夜风里,听起来似乎是威胁之言,为了让她顺从,搬出无辜之人。
他一边说一边渐渐收了嘲讽笑意:“你那所谓完全了解才能定论的一套,实在迂腐,又极易受骗。”
听了这话,戚兰才慢慢仰起头,对上他的双眼。
月色凉浸如水,戚兰站在原地,仍是抗拒地抿唇,紧绷的身子却松了不少,微微侧转朝向他,肩上落了一片皎洁柔亮。"陛下与我说这样的话,可见陛下一定不是要骗我之人。"
齐瞻眸色骤冷,眯了眯双眼:“朕从不屑于欺骗。”
"朕要神女同乘,神女不能拒绝。"
一旁的吕喜见神女与陛下叙话许久本就心焦,此刻戚兰又不答,他更焦急。
陛下好不容易肯喝药入睡,一见神女送来的人立即披衣起身再不沾枕,紧接着璧月宫的消息传过来,陛下甚至束发传驾,一出来就是半个时辰。如今可是已经子时!
截到神女,陛下应当愿意回宫了,偏偏神女倔着,陛下竟也好耐性地与她说了许多的话。
传口谕之时,陛下让他传的分明是神女触犯了夜行禁令,吕喜自然而然地以为,神女自知犯禁,陛下以令相挟,将人扣回宣室算是顺理成章。谁知他们言语半晌,未提及半句禁令。
但吕喜不敢质疑陛下,也不敢随意出声打扰,只能兀自焦急。
因而齐瞻刚出口令戚兰同乘,吕喜便适时地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设了脚凳在戚兰脚下,又有内侍乖觉地伏跪在地作凳。“神女,请。”
戚兰眉心一跳,下意识避开内侍的脊背,踏上脚凳。才反应过来一些,齐瞻便已经探身微俯,朝她伸出一只手。
望之似是要举臂供她扶,他的手却并未拿捏分寸停在她身前,而是自下托了她的肘臂,玄袍青袖堆缠掩盖之下,五指扣捏得她发痛。
被他一扣,半个身子便不听使唤,双足尚顿滞,肩身已经不受控地朝前靠。
强势的力气下偏又留了些余地,没有一把拽动,而是不可拒绝的引导,如榫卯绞合,一体相连,叫她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动作,随着他的力气登上御驾。御驾内部暖光融融,灯烛充足却不刺目,一进便仿佛与外界寒凉的夜风隔绝开来,另有天地。
熏香是纯然的龙涎香,身周似乎都被浓沉香气浸绕。
戚兰一臂被他捉住,手指勾着他的衣袖,另一手不稳地扶在车壁上,关节冻得微红,只由指尖抵着用些力气。
齐瞻又牵引着她与他并肩坐下,手下松了力气,停了一息才收回手。
戚兰鼻息微颤,自觉自己此刻颇有些狼狈,将手臂朝身侧收了收。
还热麻麻地痛。
这倒是果真不能拒绝,只愣了片刻,便被半拉了上来。戚兰启唇欲言,齐瞻却在她开口前说:“神女,行动太慢,朕最见不得如此。”
戚兰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上下车马相扶算是极寻常的礼仪,他方才最多也只是多拉了她一把,的确也算不得冒犯。只是力气太重了些。只是如此而已。戚兰竭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方才的事上转开。
齐瞻瞧她将眼睫垂下,便知她又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即使是在天禄阁之事后,只要他给出说得过去的理由,她都愿意按压下她自己的情绪。即使本能地想要躲避他,她也没有记仇怨恨的想法。齐瞻想要嗤笑,勾了唇角又失了心情一般放下。
御驾缓慢行进,齐瞻抬眼,目光落在戚兰耳下的明珠之上,洁白润泽的明珠坠在细腻肌肤下,随着车驾晃动,与水色下颌要触不触,看得人不耐烦。她总是戴这些琐碎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