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看了一眼,古板的脸微顿,随即说道:“那是咱们谢府的二公子,单名一个珩,算起来,您该唤他句堂兄。”
“还有,既然来了主家,您就不要四处乱看,以防冲撞了府里的贵人。”
说起谢珩时,陈妈妈脸上的神色十分奇怪,尊敬之余,还有着微不可查的惧意。
于是第二句话,可谓是十分不礼貌不客气。
她的视线在陈妈妈脸上绕了一圈,垂眸敛下眼底的冷色,轻声道:“苓娘知道了。”
又走了一小段路,陈妈妈的脚步停在一处厢房外。
“苓娘子这几日先歇在此处,老爷夫人繁忙,得空会邀您去主院叙叙。”
陈妈妈将身后十四五岁的侍女领到跟前道:“这是元绿,苓娘子有事吩咐她便好。”
谢苓一一应下,知道陈妈妈说的“有空叙叙”不过是客气话,她这个远的不知道到哪的旁系亲戚,是没机会见谢氏主母的。
她并没有把客气话放在心上,带着雪柳和元绿进了厢房。
屋内清光明亮,窗棂外有条树枝垂落,铜兽吐着袅袅香风,房中琳琅宝器一应俱全。
比她在阳夏老家的屋子还要好。
她坐到梨花木圆桌旁的凳子上,喝了杯茶,轻轻呼出口气。
总算到了。
经过一路舟车劳顿,她浑身酸软的厉害,脚底像踩了棉花。
一旁圆脸的小侍女元绿,是个有眼色的,看谢苓疲累,主动问道:“苓娘子可要沐浴歇息?”
谢苓点头,元绿便躬身后退出去了。
雪柳也累得厉害,却还想收拾自家小姐的东西。
谢苓看她脸色蜡黄,心中也不忍,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
她抬手阻止雪柳:“先去耳房休息,这些东西明日再收拾也不迟。”
雪柳闻言也不推脱,将手中的小箱笼放下道:“多谢小姐体恤,有什么您记得唤奴婢。”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雪柳走之前犹犹豫豫,把忍了一路的问题小声问了出来:“小姐,你真要嫁给那个老……老郎君吗?”
谢苓想起水榭里清贵飘逸的身影,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点头道:“是有一计,只是成不成还不得而知。”
雪柳刚想继续追问,就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吞回要说的话,跟谢苓对视一眼后,调转脚步掀帘去了耳房。
元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小侍女,前头的几人低头进门,将热水倒入屏风后的浴桶,后面的三人一人端着一托盘,有藕荷色衣裙、桂花熏蕊澡豆以及桃花香脂。
谢苓在元绿的服侍下更衣进浴桶,端着托盘的婢女则在一旁等候。
沐浴一番后,谢苓由元绿绞干头发。
元绿拿着干帕子,看眼前少女乌发垂于身后,发丝的水珠顺着雪背蜿蜒向下,没入撩人的弧度,脸腾一下变红,慌忙错开眼不敢再多看。
前几日就听闻谢氏旁支有一容貌昳丽的女郎要上门,没想到这容色比她想象中更甚。
长着一张娇而不媚的观音面,却有着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乳臀。
她才二八年华,却已有如此颜色。
怪不得家主要把她送予王家旁支的老郎君做继室。
她一边惋惜这样的美人就要被当成礼品送人,一边红着脸为谢苓浑身涂抹香脂,换上干净寝衣。
谢苓被伺候得昏昏欲睡,朱唇微启打了个哈欠,杏眼沁出些眼泪。
待折腾完这些,她让侍女们退下,迫不及待放下床幔休息。
躺在陌生的床榻之上,想着还有五天就到婚期,不免有些心焦。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嫁给王晖,她想了很久,唯一的办法是找个权势比王晖更大的人,来解除这场婚约。
路上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如今世道不太平,她一个毫无在外生存过的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