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鞭径往项义头上抽来。项义方待伸手接过鞭梢,忽然想起自己内力已失,灵力更无,岂能接住如此充满劲力的一鞭,万般无奈之下,一个翻滚躲过来鞭,不料却全身跌入路边泥泞坑中,一时衣衫尽湿,污泥满面。那少年见状哈哈大笑,策马而去……
项义慢慢从泥坑中爬起,又慢慢地朝少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透出一丝无奈。
衢州城中“春风楼”上,项义要了一桌酒菜,倚窗坐定,一边进食一边思考自己要何去何从:去找义兄吴大彪,只怕会带给他无尽的连累和麻烦,义兄虽然心甘情愿也绝无畏惧,但……但自己能够如此么?就此告别这充满奸诈、险恶的人世?任凭那唐门依旧辉煌?任凭那荆忌在修仙界中风生水起?任凭伊人的坟头,义父和老哥“赛鲁班”的坟头,任凭师傅吴飘然和师叔吴尘凡的坟头荒草萋萋?自己怎能甘心!怎能忍心!忽然,他想起了师傅的遗言,师傅那修仙的残篇……或许从中能找出一点……一点希望……
项义正自呆呆出神,一张巨神般的手掌已拍在他身前的酒桌之上,酒杯莱蝶翻作一团:“小子,快快闪开!这张桌子归我们兄弟了,快滚!”
项义抬头一看,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正立在自己酒桌之前,另有三个显是他同伴之人正用鄙视的目光在项义身上打量。
“却是为何?项义缓缓问道。
“却是为何?为的只是这个!”大汉说着,手掌一抽一扫,有如扫飞一个坐垫一般,直将项义扫出窗外跌入楼下的花圃之中。项义全身酥麻,疼痛难忍,又惊又怒之下,一个鲤鱼打挺,方待跃起,忽地脚下一软,再次跌倒在花圃之上。围观之人,有的哈哈大笑,有的默不作声,却绝无一人上前相帮。
“项义呀项义,你竟沦落到如此地步了么?”项义心中一声长叹,旋即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然后缓缓自花圃中爬起。
自浙至川,遥遥二千余里。项义一路行来,既不敢雇车骑马,也不敢连夜赶路,只是在路边小店中觅食和寻宿,风尘仆仆之下,已然恍若乞丐。项义不以为意,但觉如此更不引人注目,更有利于他早日赶回天鹅山。
不一日,已至四川境内,不料却因道路荒凉,错过了宿头。无奈之下,就在路边寻了个小土地庙安身。刚刚在地上坐定,忽觉腹中饥渴难耐,才想起只在早上吃了一碗稀饭。展目四顾,四周既无果树,又无其他可食作物。打猎野兽,在这平时是轻而易举之事,此刻却已万难办到。正自无计可施,耳中忽闻“吱吱”之声,项义知是庙中老鼠,心中不由一动。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项义终是捉得两只瘦弱的老鼠,又在庙中寻得一个破瓮,当下便打燃火石,寻些溪水,就在庙中煮起老鼠汤来。
顿饭功夫之后,瓮中汤水沸腾,白沫翻卷,飘出阵阵肉香,项义食指大动,正欲取食,忽地,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子!你是哪里来的?竟敢占我“疯丐”莫仁的地盘!”随着话音,一个老乞丐领着十数个小乞丐走进门来。
“你的地盘?这土地庙乃无主之物,怎么就成你的地盘了?”项义道。
“哟!你个龟儿子的!你称二两棉花去四周访访,看看这是不是老子“疯丐”莫仁的地盘!小的们,给老子地揍他龟儿子个四脚朝天!”疯丐破口大骂。
五六个小乞丐一用而上,木棒、竹杠、石头、拳脚劈头盖脸打来,项义一声怒吼,奋起反击,无奈身如棉条,怎能抵敌。片刻之后,随着疯丐一声“着”,项义眼睛一花,晕死过去……
项义苏醒时,已是次日下午。缓缓伸手一摸,身上片缕皆无,“金丝百蚕衣”、银票、碎银俱已不见踪影。不远处,那破瓮裂成四块,一块反立在另一块之上,兀自晃动不休。早已熄灭的灰烬中,只有几只零乱的脚印。一阵秋风穿过小小土地庙门,庙内呜呜有声。
室外空中,一只因断翅而失群的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