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山堡的堡顶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阳关的城楼以及关内那星星点点的灯火。
令狐野此刻就坐在堡顶之上。
而在下头地面之上,跪了四五个人。
跪在这里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都姓常。
令狐知书从昨天便从阳关那里带回来了陈良、常建等人反水的情报,
如果说陈良反水大家还想得通的话,
常建带着常家的背叛,就完全让所有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常家与令狐家在外人的看来,就是典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当时常家几位在中军行辕里的人,当场便差点与令狐知书打了起来。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天。
准确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马亮提供的消息是准确无误的。
早就应当启程向阳关赶来的陈良也好,常建也罢,
他们前进的方向与入关的方向恰好相反。
他们的主力正在向着泰安城进发。
以骑兵的速度,现在大概率已经与萧长车李大锤一起,完成了对哲别的战略性包围,而大量的步卒,则会在外围构建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十万大秦边关悍卒,算是最早跟着李国华去了河西安置的那一批,令狐知书带着的一万余前锋,现在再加上令狐野的中军,只到了一半。
还有一半,他们选择了与令狐野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们要留下来,
他们要守护自己的家园,
而不是进关,去参与一场让他们丝毫不感兴趣的逐鹿天下的战争。
“大帅,卑职真的不知道啊!”常磊以额重重触地,泣血哀告。
作为家中次子,他很早就在中军行辕中做事,是常家在令狐野的行辕中地位最高的人。
常氏老大常鑫从小是作为家族掌舵人培养的,
他则是往官场发展,
老三常森则是一门心思往商界发展。
这一次,老大和老三都留在了最后,陪着父亲对常氏在关外的所有事业作最后的清理,而他则随着大帅先行出发。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是第一个被常氏家族放弃的那一个。
自从消息确认之后,令狐野就坐在火山堡的最高处,他不发声,下面这些请罪的常氏族人,便只能一直跪在那里忐忑地等待着他们的结局。
李国华走到了令狐野的身边。
令狐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叹道:“国华,这是我这三十年来,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我自认胸怀宽广,能容人,不管是当年的萧长车,还是后来的陈良,只要是有本事的,我都能容忍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不敬,可为什么到最终,仍然还是换不来他们的真心呢?”
李国华坐在了令狐野的身边,道:“萧长车、陈良这些人,都是关外土著,他们的心眼儿,只有针尖儿大小,能看到的,不过是井盖那么大的一块天,在他们眼中,除了与元人打仗是天大的事情,其余的都不足论。大帅,这样的人,便是典型的不足以谋大事的家伙,舍之,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那常建呢?他为什么又要舍弃我?”
“大帅,常氏没有舍弃您!”李国华指了指下头跪着的常磊:“只不过大家族的通病罢了。他们不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系于大帅您一人之身,以免大帅有朝一日失败了,他们也会跟着覆亡无日。所以,常磊在这里,而常建则留在了关外。”
令狐野嘿嘿一笑:“也就是说,常建并不看好我呗!”
“看不看好的有什么打紧呢?”李国华微笑道:“当年李氏代雍那一役当中,最初李氏是不是最弱的那一个?可偏生是他们笑到了最后。大帅,河西大好河山已经向您敞开了怀抱,待过得三五年,你不妨去信问一问常建常公可曾后悔啊?到得那时,只怕常公又要负荆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