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怔怔地看着脚下的一具死尸。
那是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孩子,看穿着很不错,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一根长矛透过后心,将他生生地扎在了地上。他的下巴搁在地上,一只手竭力前伸,两腿也是一前一后,想来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想努力往前爬,去追求已经不存在的活着的机会。
稚气未脱的脸庞之上充满了惊恐,两行泪痕冲淡了污渍。在他的身后,是十数名作家仆打扮的人,毫无例外,每一个人都是被人从身后用长矛钉死在地上。
吴德伸手握住长矛,脑子里闪过了一副画面。
这一群人在拼命地奔逃,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武道高手正放声大笑着从士兵们手中接过长矛,然后一一投掷过来,将这些人钉死。
再向前看,街口位置,一些武士打扮的人则死在那里。
他们被射成了刺猬。
“有一次我随侍在小姐身边,听大锤公子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罗英道。
“认识!”丑军官又点头:“大将军去镇军之中挑人的时候,您就站在大将军身边。”
便是令狐野,也是以军法治理,其严苛与残酷,让人谈之色变。
随着他这一声怒喝,所有人立时便都安静了下来。
“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对付朝廷,对付卫相和大尹吧?”何足道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是他们派出来的,所以我如果垮了,也就证明了他们的错误对不对?”
“他们北上之际,我负责过一段时间他们与地方上的联络,偶然发现地方上按要求给他们准备的粮草都是陈粮,霉粮,而菜肴也多是腐坏变质的。”
“那我此刻行军法,你有什么异议?”
丑军官踏前一步,“那吴统领需得先杀了我!”
丑军官看着吴德,竟然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军务!”
此时屋内正在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当初陪着何足道去南方镇军之中挑人的时候,并不曾觉得被挑出来的那些人有如此重的戾气,可为何成军之后,就变得如同野兽一般。
一柱午功夫过后,吴德看到了何足道。
跨出一步,卟的一声,脚上立时便染上了颜色。
前方终于传来了难得的喧嚣之声,众人加快脚步,走到近前,却又都是脸上变色。
吴德身上发冷。
关外除了少数几个地方还有律法,还有良知,还有人情之外,剩下的,无一不是以力取胜,弱肉强食。
“咎由自取,我可不同情这些人!”罗英道。
“出卖你们的人都已伏法!与这些人何干?”
吴德沉着脸大步向前。
“何足道,你不是小儿,这不是游戏,不拿住那些人的把柄,如何让那些人老实下来?你是大将军,不是冲锋陷阵的小兵,你该知道,靠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也是在执行军务?”吴德指了指屋内,脸色难看无比。
“不觉得很残忍?”吴德问道。
吴德勃然大怒:“你认识我?”
只不过眼前这一切,仍然超过了吴德的容忍。
“你知道就好,何足道,你父亲在襄城之战中为了挽救大秦作了一次努力,这一次,卫相与大尹在作第二次努力,你不想让他们的心血白费吧?”
听了这话,吴德呆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
听得那丑军官如此说,从屋内涌出来的一部分士兵立时纷纷拔刀,鼓噪起来。
吴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与自己对峙的丑军官,再看看周边愈来愈多的向着这里而来的士兵,他没有再说话,径自掉头离去。
想来当时这群家仆带着小主人逃跑,而这些武士则发起最后的反扑想要掩护这个孩子,只不过在军队面前,他们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最终,全都死在了这里。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