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往西北方向行去,距离愈远,便愈是荒芜。
山峦渐渐远去,绿色愈来愈稀疏,目光所及之处,裸露在外的土黄色充满了视野,而奇形怪状的被风化的岩石遍布,伸出手去握住那些突出来的,轻轻一捏,便化为齑粉。
一行十数骑行走在曾经的河床之上。
很多年前,这里应当是一片波光鳞鳞的大河,两岸也应当绿树成荫,绿草如织,可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大河消失,生机也渐渐消散,唯独留下了这一片荒凉,让后世人缅怀这里曾经有过的一切。
春日的夜,仍旧寒气逼人,李大锤武道修为强悍,倒并不在乎,可陪同他前来的高群书以及一些长春谷的年轻弟子修为却是浅薄,要是春寒入体,说不得不要病上一场。
春捂秋冻,这时节,保暖还是极其重要的。
高群书拖过一截合抱粗的树干,一拳擂下去,这树干当即破了一个大洞,裂成了几块。倒不是高群书武道修为如何高明,而是这树干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早就腐朽不堪了。
火堆熊熊燃烧着,李大锤随手把一些石头也丢进去,烧得劈啪作响,这是野外生存的经验,比起木柴,这些烧透了的石头,保温的时间能更长。
夜晚将褥垫铺在烧热的石头之上,便是气温再低,也可以让人无虞。
现在春寒料峭,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只不过李大锤过去常年在野外混生活,倒是形成习惯了。
元国境内有不少的秦人,这并不稀奇。
甚至有不少人在元国朝堂或者地方上为官。
元国建国之时并无很详尽的章程,只是一味地模仿大秦,从无到有要建成一个能基本维持运转的体系,所需要的人才,自然是多的。
于是当年的曼巴,便大肆招揽秦国人,一些在秦国国内不得志的,或者心怀怨愤的,纷纷来投。
百余年下来,这些人在元国,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势力,只不过随着元国稳定下来,而且国势愈来愈强,这样的人开始逐渐受到排挤,元国朝堂上的重要位置已经再难寻觅这样的人的踪影了,他们只能在一些清冷的衙门混日子或者在地方上替元国牧民。
李大锤一直以为高群书便是这样的一个群体中的某一位的后裔,他是万万不有想到,高群书竟然便是当年受到长安事变影响而逃到元国中的一个。
看高群书如今的年龄,当年他过来的时候,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燕都往西北三百里,有一个叫龙焰谷的地方!”高群书将烧软的饼子递给李大锤,道:“便是当年元国安置我们的地方。”
“想来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李大锤道。
“自然。初来之时,元朝上下还是很欢迎的,当时逃过来的,可不止有边军军官,士卒,还有地方牧民官等,加起来可是有大几千人之众,这些人不论文武,都可称一声之俊杰。”
“想利用你们作为进攻北庭都护的先驱?”
“这个自然!”高群书道:“长安事变,北庭清洗,这样大好的夺取关外基业的机会,元国怎么会放过?我们这些逃过来的人,深悉当地情形、军事部署,自然是要好好拉拢。”
“不过你们并没有同意!”
“是的。”高群书有些惆怅:“不知当年领头的官长们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愿意。这不是等于告诉元国人,我们需要你们的庇护,但我们却不想替你们做事,李大锤,你如果是英卓,你会满意吗?”
“自然是不满意的!”李大锤道:“但是站在秦人的立场之上,我还是蛮佩服他们的。”
高群书呵呵一笑:“既然不能让元人满意,我们这些人的下场,自然就不好了。好在当时长乐公主刚刚嫁过来不久,倒也受宠,而且又身怀六甲,有了二殿下,正是她的力保,我们这些人才保住了性命,被驱赶到了龙焰谷过活。这龙焰谷,便如一个硕大的露天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