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平康坊南曲的一家妓坊,这里面很多幼女,都是罪臣之家眷,其中也不乏姓韦的。
因为韦家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收走了云娘的姓氏,后来李隆基大兴教坊,韦坚为逢迎其好,以自身家财聘请良师,负责教导平康坊内那些韦家出身的女孩。
韦云就是其中之一。
“我与韦坚,并没有见过几次,他是出身大支彭城公房,我们这一支,四十年前因族内多出驸马,才被称为驸马房,是小宗,”
云娘抿着嘴唇,神情失落道:“我只伺候阿郎,您的外事不要说给我听,我是贱籍,惟演练乐舞,求阿郎欢心。”
京兆韦氏,是一个盘踞在关中的超级大家族,有定著九房,最牛逼的是逍遥公房、勋国公房、彭城公房三支。
韦云她们这一支,还就是从韦皇后时期才开始支棱,可惜风光太短,被李隆基干掉一半。
要不是碍于京兆韦大宗实力过于雄厚,李隆基能将驸马房给灭族。
大唐眼下的风气,是非常开放的,很多官员在外面都与伶人相好,运气好的甚至都能被带回家里做妾。
至于改一改贱籍,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后世某考试都能顶替,唐朝还改不了个贱籍?
废太子李瑛的生母,不就是娼妓贱籍吗,不影响人家成为皇帝的丽妃,虽然史书上美名其曰:出身音乐世家。
神特么音乐世家,在大唐,搞音乐的就没有世家一说。
李琩对于云娘,谈不上什么怜悯,人家云娘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可怜,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吃穿不愁,还能搞乐舞,这已经很滋润了。
“今日我和韦坚聊了很久,这个人是有大才干的,”
李琩正色道:“今后他再来,我会让你待客,如果他暗中对你有什么嘱托,不要瞒着我。”
云娘笑道:“我是阿郎的奴婢,是伺候您的人,奴家瞒谁都不会瞒您。”
李琩笑了笑,伸出食指按在对方柔软的红唇上:
“我不看伱怎么说,我只看你怎么做。”
云娘忽的张口,洁白的牙齿将李琩的食指咬住,眼波流传,妖娆动人。
李琩把持住了,因为今天身体不适。
......
每天夜晚,李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写稿子,不是写什么故事,而是回忆当前大唐行政体制以及社会经济制度,是如何延伸而来的。
每写完一篇,他就会在脑子里硬记一遍,随后烧掉,所以他写稿所用的纸张,是最便宜的粗麻纸。
说到大唐的社会和经济制度,首先避不开的,就是均田制了。
在南北朝时期,北方游牧民族的劫掠式财政,逐渐向定居式财政转移,随着鲜卑族与汉族之间的大融合,到了北魏时期,由魏孝文帝颁布,均田制开始正式施行。
之后,北魏传给了东、西魏,又传给北周、北齐,最后由隋朝继承,而唐朝的各项制度,几乎是照办隋朝。
所以才有那句:秦做嫁衣汉来穿,唐借隋运三百年。
均田制的本质,就是土地由国家分配,然后国家视家庭情况而征收赋税,整个制度设计,看上去是非常公平的。
问题是出在落实不了。
李琩从自己前世所了解的历史知识得知,单以唐玄宗时期而论,全国人口共有八百九十一万户,而这其中,不需要缴纳赋税的竟然高达三百五十六万户。
那么律法规定,不需要缴纳赋税的人群,是皇室、鳏寡(老而无妻或无夫)、僧道、残疾、重病、奴婢、军籍、有门荫的官员后代等等。
那么这个群体,怎么能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呢?
方法有很多,僧籍道籍,占用军籍,依靠豪族,充当色役等等等等。
李琩越是回忆,越是胆战心惊,大唐的财政局面,实际上是非常烂的,因为他没有像隋朝那样,时不时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