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才抬起头,露出一个笑:“管事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大人处理事情自有分寸,这样对少郎君也好,他总该长大了。”
管事捋着胡须道:“多谢夫人体谅。”
郁卿嗯了声,道:“大人待我不薄,我感激在心,自要处处要为大人着想”。她走回屋,看见桌上做了好几日的手笼。终于要做完了。郁卿拿起剪子,修理线头。
剪着剪着,她忽然把手笼剪了个稀巴烂。
京都。
平恩侯正分理奏折,侍从来通报:“侯爷,薛郎请见。”
他面露惊愕,易听雪可从不来他府上,定出了大事。平恩侯立刻起身,亲自来到府门口接她,二人一路无言,易听雪眉头紧促,他更是担忧。
回到前堂,他屏退旁人,问:"到底出了何事?"
易听雪取出一张纸料开,平恩侯看得心惊内跳,实在是荒唐,有娘子竞嫁与了范阳节度使。转念 想,叹道:“或许对她而言,不是坏事,北凉边关战事告急,牧特是定三军的人物,纵陛下也难动。有
牧峙护着,可保她下半生无忧。"
易听雪急声:“她分明在向我求救!”
平恩侯又看了一遍那封信,通篇都在夸赞牧峙对她好,牧峙让她摆脱陛下。
易听雪指着纸,念道:“第一次见面,在观灯火的马车上。我还同你说起我的梦想,昨夜我梦中时,身临其境,回到那时快乐时光。”
"所以?"平恩侯疑惑道, "这不是在怀念闺中事?"
“我们第一次交流,是在败走宁州的马车上!观的什么灯火?那时候我们撩起车帘,看见的是陛下发兵政城,追杀建宁王的火光。她与我在车上说,她不爱做建宁王的贵妃,因为建宁王强迫她留下!”
平恩侯再读信,那句“身临其境,回到那时快乐时光”,就显得意味深长。
他沉默片刻:“我同你说一件事,你莫与他人讲起。”
“何事?”
陛下已多日未曾上朝,太元殿玉屏风后空无一人。都由柳内官记录朝官言行,送往北边。无人知晓陛下如今身在何处。”平恩侯缓缓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有郁娘子在暗示她处境,那陛下如今已至北
地,不日就能亲自带她回京都。"
易听雪皱眉:“我们能赶在陛下下手之前,将她找回来吗?”
平恩侯叹道:“你太小看范阳节度使了,他在民间声誉极高,北地各州县百官亦无不与他交好。边关不似关内松故,驻军极多,处处是他的眼线。百姓常年抗击北凉,皆与驻军同一条心,官民军三者连
成一片巨网。莫说郁娘子,就算是一匹马跑出来,也要被记录在册。此时形势格外紧张,就算我成功派人进去,也难以将她带出来。或许只有陛下能办到。”
“她不会和陛下走的。”易听雪笃定道,“我了解她。”
“陛下定会打晕她带走。”平恩侯面露难色,委婉道,“若是如此,郁娘子可能会很伤心。”
何止是伤心,易听雪都担心郁卿会不会彻底疯掉。
平恩侯亦担忧,若郁娘子疯了,谁也不知陛下会做什么事。到时皇家无后,世家定会各自为政,让北凉伺机而入,中原势必战乱累年,群雄割据,谁也不愿看见这个结果。
郁娘子绝不能死,也不能被陛下抓住,即然出不了北地,就制造一些机会协助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