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季音就差点儿做了白清旭。
真不是她脾气不好——她自知如今身家秘密被人拿捏,说话行事都要收敛低调。否则一旦身份泄露,她能否活着回冥麟阁都是两说,更别提当上精英弟子了。
可才刚入灵州城主城,这臭骗子便吆喝着又累又饿,非要寻个舒坦地方歇脚。
老实说,季音前两天受的伤还没好利索。接连奔波几日,也是又累又困,两个黑眼圈大得吓人。更别提这灵州城的小吃街天下闻名,她早在冥麟阁的时候便心向往之,发誓总有一日要吃遍当地所有美食。
但眼下留给她的时间真不多了。能否成功拜入云天派还是问题,拿到空青扇更是遥遥无期。
季音记得,当年她跟着司玄来到冥麟阁,因是冥麟阁少主亲自带回的人,所以她在司玄身边待了两年后,未经考核,便直接拜入了毒宗长老程十鸢门下。
在不少弟子心中,她一直颇受司玄照拂。且每每闯祸,各宗的师叔师伯也均碍于司玄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不了了之。
冥麟阁的大家伙儿都差不多,要么是街头孤儿讨份生计,要么是身负血仇脚踏悲歌。既然都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稀世的资质,凭什么你就能得阁主青睐,平步青云?
嫉妒此物,说来也怪。有时你并未觉得自己心生妒忌,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哪里都像是在为自己的妒忌找借口。
季音幼时流浪街头,生得又小又瘦,因而趁司玄不在的时候,很多弟子便会故意来找她的麻烦——像拳打脚踢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会趁季音不注意时直接将她推到湖中。
她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加上司玄总给人以不近人情的感觉,所以就算身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她也从未对司玄提及这事。
可即便到了现在,她有什么秘密也很难瞒过司玄,更别提当年了。
司玄知晓此事后,不仅当众惩处了欺凌她的几个弟子,甚至亲自传授她武功。
一番动作下来,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故而欺凌之事少了许多。
再后来,季音发现自己学东西极快,且与众人关系越来越熟,日子也便混得愈发如鱼得水。
很多心怀不满的弟子,见她确实天赋异禀,便再无话可说。加之季音这人极讲义气,又是出了名的护短,朋友也就越交越广。
不过即使这样,背地里念叨她的仍有不少。有说她以色示人的,有说她心机深重的,更有甚者,说她不过是司玄豢养的玩物,拿她寻开心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对于这些,季音从不惯着。只要让她听见了,有一个算一个,通通下毒伺候。末了人家找上门来时,她还要翻个白眼怼上一句:“怎么,不服就打,随时奉陪。”
只是话虽这么说,亲耳听到的事情,就算她再怎么告诉自己流言蜚语不必当真,十多岁的年纪,又怎么可能真的忍住不去回想。
她不想被司玄看不起。只有当上精英弟子,她才能证明自己,才能离司玄更近一些。
故而到了客栈,季音决定就小眯片刻。之后哪怕白清旭没有休息够,拖也得拖着他上路。
可谁能想到,脑袋刚沾到枕头,她便彻底睡死过去,并且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再睁眼时,整个客房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季音起身,只感觉晕乎乎的,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下意识喊了声师姐。
喊完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冥麟阁近月余了。
一觉睡到晚上,季音只感觉腹中空空,决定外出觅食。
只是刚下楼,她便瞧见白清旭一人坐在堂内,桌前还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似是在等人。
本还埋怨他浪费时间休息,却不想末了竟是自己睡过了头。饶是季音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坐在了对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