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铃铛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里，手边是冰冰凉凉的果酒，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平静的时刻。
“胡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何君玮的声音透过简陋的木门传了进来，胡铃铛睁开眼睛，面色冷淡，道：“稍等。”
他从温暖的水中起身，精壮有力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在升腾起的热气中，他用纯白的布巾擦干身体，将鲜红的衣裳随意披在身上，不紧不慢地用一根黑色的带子系好，这才拉开了门。
他懒懒地倚靠在门框上，几缕沾湿的发微微弯曲，垂在耳边，一双清澈的眼看向来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有什么事？”
或许是做贼心虚，何君玮根本不敢看他，他低声说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是关于小齐的。”
胡铃铛并没有立刻答复，场面一下子沉寂下来。
何君玮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就在他以为他的小把戏被看穿的时候，胡铃铛让开了路。
“进来说吧。”
这里是整个旅店最高级的温泉房，胡铃铛作为掌柜，理所当然地占据了这里。
空气还是湿润的，矮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何君玮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觉得很好看。
胡铃铛席地而坐，转头看向外面的大雪。
天是黑的，雪是冷的，屋里却是温暖而光明的。
“说吧。”
胡铃铛没有开口让他坐下，何君玮就这么站在旁边，他就像站在雪地里，感觉有风吹在脸上，火辣辣地痛，他心底涌上一股小小的怒火，却不知为何愈演愈烈，无法停歇。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享受生活？而我却要饱受内心的煎熬，我的兄弟却要死的不明不白？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兴奋，他回忆着那个人说过的话，颤抖着质问着：“谭松民，是「红」的人吧？”
果不其然，他看到胡铃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手指不安地敲击着桌面，是在想该如何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吧！是吧！一定是吧！
“所以，你们两家公会终于联合起来了？你们想要做什么？在这种低级副本，也要建立你们大公会的权威吗？！你们已经有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来挤占我们的生存空间呢？”
他越说越激动，但是内心又隐隐不安，不对，这不对，这不是我想要说的话！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我想说的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你们这些大公会的家伙！一定认为我们都是一群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吧！你们之间怎么斗都随你们！不要将我们卷进去好不好？”
对！我想要说的就是这个！愤怒吧！不甘吧！本来在现实中就饱受压迫，为什么在游戏里还要卑躬屈膝呢？大公会不能随意杀掉玩家的！将所有的不爽全都发泄出来吧！
“”
你看，你被我骂地说不出话来了吧？你也觉得我是对的是吧？
“”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
“”
怎么不对呢？就是这样的，别忘了，小齐还躺在那里，他的尸体早就开始腐烂了！而他们还护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npc！
“”
对了，小齐，我是来做什么？我是来告诉他，小齐，小齐，小齐，小齐！小齐？小齐……小齐是谁来着？我，我又是谁来着？
“唉——”
他仿佛听到了谁的叹息，他低下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温泉旁边，温泉水中，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他僵硬地回过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愤怒、疯狂、阴暗，不对，那不是我！我不是这样子的！
他猛地惊醒，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摸上自己的脸，好冰，好凉，好像一团空气，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