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日跪到黑夜,少饮和楚行池各做各事,谁也不肯让步。
待到日上三竿,又是新的一日,医馆里来了不少新的病人,少饮给曹大夫搭手救人,依然对楚行池不理不睬。
秦启路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去找少饮。
其实本来他看到少饮的脸卸了绷带后,是跟他的黑袍子一般漆黑一团,是有些害怕的,心想这恩人的脸恐怕是真的叫火烧坏了,但见那楚行池跪得晕晕沉沉的,却也是顾不上了。
秦启路凑到少饮跟前小心试探,“你跟楚行池是不是闹矛盾啦?他为什么一直在外面跪着呢?”
少饮并不作答,反倒对他道,“你过来。”
秦启路不明所以,乖乖挪过去,少饮又道,“袖子拉起来。”
秦启路乖乖照做,只见他拉起衣袂,瘦削的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痕,如今已经开始结痂。
少饮手指捏了个诀,画了道符在他手臂上轻轻按下,一阵清凉袭来,秦启路愕然半晌,才明白过来少饮是在给自己治疗。
随着那凉意的游走,手臂竟然真的没那么痛了,半晌后少饮收回手,道,“好了,你走吧。”
秦启路明明是来找少饮聊楚行池的事,却莫名其妙地被少饮治了回手臂,最后一脸懵圈地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再找少饮求情时,少饮却每每只是给他看伤,对他说的话置若罔闻。
过了一日,那刘与也不知是不是从营地偷偷溜达出来的,跑来找他的小恩人,却见自己的小恩人跪在那一动不动,当下便怒了,谁敢让他的小恩人跪,他撸了袖子准备上去揍人。
只见秦启路偷偷指了指少饮,刘与瞅了瞅少饮,这黑脸人是谁?
秦启路道,“就是楚行池的恩人。”
刘与当下便有点怂,他是知道这位恩人的恩人的,听说小恩人就是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跟他们跑去城外跟魔兽拼命,他要是揍了这位恩人,那岂不是要被小恩人砍死。
他思来想去一步三挪地到了少饮面前,“那个,你是小恩人的恩人吧,对了,我是刘与,在城外被那小子救了一命,他是我的小恩人。”
见少饮淡淡地瞥他一眼不说话,他咳了声,尴尬道,“那个,那小子人很好,是我们卫队的大恩人,不管他犯了什么大错,能不能让他别跪了?”
这时那曹大夫也进门,面色不善,冷哼了声,“那小子一再受伤,现在还是个伤患,别怪我没提醒你!”
少饮默然不答,这些人对他轮番轰炸,他看着冷漠,其实内心也是在天人交战,这些年他做什么事都从不犹豫,但是偏偏这件事上,他踌躇不定。
就算不想承认,他心底其实也很在意楚行池,比谁都更不希望他受伤,可越是这样,他便越犹豫越无法下定决心。
从白日跪到银月高悬再而复始,两日两夜,人来了又散,楚行池滴水未进粒米未入,人已摇摇欲坠,却仍旧屹立不动咬牙坚持。
似乎自己不妥协,他便打算这么跪到死的样子。
只见月色中,一双脚站定在身前,他抬起头看着那人,那人脸如黑夜,但是一双眸子却清亮如星辰,眼里满是担忧,他开口,话语是说不出的温柔,“起来吧,我答应你。”
楚行池喜不自胜,对着那人摇摇晃晃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师尊。”磕完却是咚地一声栽倒下去。
楚行池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晕,不过他记得爷爷对他说过,他从小开始体质就不好,经常晕,有时候晕了,爷爷还会给他喂爷爷的血喝。
后来他长大了,爷爷和他经常吃不上饭,有时候也会饿晕,再后来,他学会了捡各种东西吃,年份好的时候,晕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可是过去这短短几十天,他好像已经把过去一年的次数都晕完了,醒了晕,晕了醒都成为家常便饭了。
不过这却是楚行池第一次晕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