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随同胡伦手中的马缰运作,每当奋力的抽打声响起,那天上最自傲的存在,也一齐和这卑微的家伙前进。
从一个早晨,驱使马车跑进又一个黑夜,胡伦不断地进行熟而又熟的操作,就算这个女孩闯入也一样……
“……叔叔。”
女孩终于是再次张开嘴,说了话,只是比胡伦料想的要突兀。
“叔,叔叔?哈哈。”胡伦手眼并不停歇,却仍然抽空挤出笑脸。
不过女孩的想法似乎是要和胡伦作对一样,一旦回复上,就又没了声响,两只手慌张地乱碰一番,嘴上快要脱出的词句,就又平复进肚子里。胡伦脸上也闪过不耐烦的情绪,却又很快收住,教会学校教授的礼仪课,这种时候起了作用。
“要不你就叫我胡伦吧,我喜欢别人叫我名字。”尝试让声音听着多些轻松,胡伦认为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开口。
可女孩还是不变,直到沉默又一次让马蹄与车轮声占领耳朵。
“……出了很多汗。”等到胡伦没有了对女孩回应的期待,她就又开口。
女孩认真的注视,让胡伦也一起严肃起来,将缰绳握于一只手,腾出手一摸额头,是已经有了汗珠,甚至有的快速落下,但因为迎面的风刮地猛烈,胡伦没有能感受到。
胡伦简单擦干,只能叹气应对,自己这个不知道原由的特质,已经跟着很久了,只要一想起来以前的烦心事,只要一想起那些总让自己不是那么开心的事,就会冒出汗水。
“流进眼睛里就难受了,谢谢哈哈。”胡伦坚持自己的打趣战术,但只是过了三秒,就感受到自己说出口的东西多么尴尬。
“似乎不想笑。”女孩眼神依旧那样让人倾向去严肃对待,她十分确定的目光和质问,看上去是想让胡伦自己承认。
“小孩还会看人?哈哈哈。”握住缰绳的双手加倍了力气,“……当然,你说的对。”
“胡伦先生,见面开始,只要不自在,就会流汗。”女孩看着脸色沉下去的胡伦,说话的嘴唇与声音都开始打起颤,“叔叔,和我爸爸妈妈一样,不喜欢在做的事情吗?”
“谁会喜欢一开始就没办法决定的要做一辈子的事。”胡伦想起父亲,咬起嘴唇,“谁喜欢在外面,随时要没命的外面像我一样乱窜?”
“我的爸爸妈妈,一直抱怨不想在田地里一辈子,但总怕天上神明惩罚……”女孩的颤声渐渐消去,终于像个和平时候随处可见的孩子一样,说话了。
“看来,我和我父亲算是神罚类的家庭了。”胡伦又想起来那糟糕的教会学校生活,本可以比大多数人过得更好的童年,就那样浪费在了教会学校,“怪不得,要我一直受这罪。”
“胡伦先生,相信这是天上神明的惩罚吗?”女孩认真的眼神,瞬时强上了数倍,胡伦甚至想要躲开她的视线,“神明生气了,要——”
“行了。”胡伦打断说,“在这休息会儿吧,马再跑下去,可就吃不消了。”
女孩不再多说,跳下马车,看着不断喘气的马,伸手抚摸起它们的脖颈。夜里的冷风从衣服开口处灌入,女孩哆嗦着抬头看看天空,繁星不知去向,圆乎乎的月亮孤零零地站在半空中。
担心夜里解开绳索后马匹就难以找回,胡伦从马车上取出成捆干草开始喂马。
“还有些干粮,饿的话自己吃吧。”胡伦背对着女孩,说。
女孩并不着急取食,走开几步,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月亮。光亮在女孩的眼睛里,强大到渗人,细看着,月亮在眼里的轮廓越来越大,直到眨眼后才又变回正常大小,天上的神明,是不是也和月亮一样,只要靠近,就会让人感觉恐惧呢?
“今天没有星星啊。”胡伦随意说了句。
女孩摇摇头,指向天空,说:“要看见了。”
胡伦疑惑着,却突然看见天空,渐渐亮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