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随着孙旭的离开,喧闹的大厅内仅留下梁靖一人。
多日以来的愿望终于达成,梁靖的心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愉悦。
他迷茫地看向庭院外。
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前路。
下人们提灯引路,梁靖看到脚下鲜红的石榴落花,一抬头才发现葳蕤轩到了。
太晚了,明歌恐怕已经睡了。
梁靖本想直接去往书房,途经主院的时候发现屋内亮着灯。
房门半开着,门缝中透出光来,明黄的灯火照在明歌娴静的脸上。
屋内的宁明歌似乎听见了梁靖的脚步声,抬头向外看去,梁靖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傻乎乎站着。
宁明歌起身出来迎他:“夜深露重,你不进屋,站在外面做什么?”
宁明歌顺手去接梁靖手里的灯,在接触到他手指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冰凉。
宁明歌吩咐道:“丹桂,去替夫君打一盆热水洗脸,再上一壶热茶,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夜宵?”
最后一句是对梁靖说的。
梁靖感觉到孤独的情绪正在抽离,明歌像一张温柔的网,慢慢接住了坠落的他。
从此以后,葳蕤轩就是他真正的家了。
宁明歌看出丈夫有些失落,主动开口问道:“事情可还顺利,父亲和梁氏族人有没有为难你?”
梁靖摇了摇头,避重就轻道:“一切顺利,况且有舅舅护着我。”
听梁靖一声舅舅叫得如此顺口,宁明歌总算放心下来。
孙旭的护短,她可是在下聘那日就见识过的。
谁能想到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孙旭居然成了梁靖身后最坚定的拥护者。
宁明歌露出灿烂一笑,“那就好。”
梁靖:“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又在看账本?”
宁明歌合上账本道:“打发时间而已,你不回来,我又如何能睡着。
还有一事,刚才母亲来找我,她提出要再见见梁怀之。”
宁明歌小心的看着丈夫的脸色,毕竟婆母今日吃团圆饭,才做了蠢事伤了梁靖的心。
徐慧这段时间的胡搅蛮缠,梁靖都看在眼里,“她有没有为难你?”
宁明歌摇头道:“当然没有。现在不一样了,母亲有事相求,态度总要温和一些。
这全都是沾了你的光!”
明歌能沾他什么光。
他的妻子不受自己连累就不错了,梁靖这样想。
梁靖深知明歌是在哄自己,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明歌的肩头,声音闷闷地说着:“总比父亲那边好一些,父亲今日联合梁氏族老,要我把欠梁家的还回去。”
宁明歌:“什么?父亲真的如此不堪?”
梁靖欠国公府什么?
若说亏欠,梁怀之这些年鸠占鹊巢,他才是欠梁靖最多的人!
梁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换来的之后公婆的偏心,族人的得寸进尺。
宁明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在祠堂,他们是不是就是那样仗着人多欺负你的?”
梁靖被宁明歌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他正视自己的妻子,却发现明歌此刻怒不可遏。
宁明歌:“梁氏一族这些年趴在国公府身上,吃得太饱了!”
梁靖看着妻子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新奇,“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宁明歌:“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梁氏一族的收益比较单一。进项主要靠的是族里的族田,还有一些简单的铺面。
明日我就在梁氏的铺面边上赁几间铺子,就算是砸钱,也要把他们的铺子都挤兑黄了!”
省得这些族人吃太饱,都到梁国公府家来管闲事了!
梁靖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没想到我的妻子竟还有这本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孙旭离开前给他的账簿,当然还少不了那一沓子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