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即使不在朝堂,都能想象到皇兄会面对什么。
御史的口诛笔伐,将皇兄打成劳民伤财的暴君。
户部的推脱、朝堂上各系派别的利益相争。
他小小的臻园,获得的利润就是全砸进那运河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宁明歌:“王爷可曾听说过,生意场上的筹份额?
顺天码头未来的价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贵的不止是水云轩的土地,还有码头的经营权。
若户部缺钱,可以将顺天码头的场地、经营权各项类目细分,再逐一拿出去拍卖。”
梁靖与淮阳王迅速在脑海中分析,宁明歌口中这些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就听她继续说道:“由朝廷立法,码头沿岸十里,仅能同时存在五家酒楼。你说商人、乡绅们会不会争相竞拍这酒楼的经营权?”
“柴米油盐、布匹、酒坊,想要在码头落脚,都要竞拍这经营权,码头沿岸十里,还不够户部把钱挣回来?”
筹份额、经营权,在江南道也曾在商会中流行,只是从未有人将它们用在官场上。
淮阳王有心请教:“若与民争利,御史大夫那边一顶帽子扣下来,便是陛下也——”
宁明歌:“若与民争利的不是陛下,而是民本身呢?
水云轩那张地契,本来就属于我这样的民。它从淮阳王的臻园来,就可以回到淮阳王的臻园去,淮阳王您潇洒了十几年,一口黑锅都背不起?
您只需要在一个月后再开一场拍卖会,提前发出五十张邀请函。到时龙虎相争场面一度混乱。码头的经营权已被您拆得四分五裂,朝廷难以治理。陛下既不能毁约,又不忍看码头乌烟瘴气,于是颁布立法……”
宁明歌的话犹如惊雷,一遍遍在淮阳王耳边回响。
他可以替皇兄背负这些吗?
拆分顺天码头,私拍经营权益的罪他背了,皇兄颁布立法,截获不当获利!
开凿运河的钱有了,朝廷的阻力没了,他都不上朝,被御史追着骂似乎也没什么!
这黑锅,他可以背!
梁靖也在低头思索着。
除了银钱上的阻力,陛下面对的还有朝堂势力纷争的角逐。宁明歌刚才的点子,将朝堂上的阻力转为陛下的助力。
等于顺天码头向权贵们开了一个口子,有能力的人,都想在里面分一杯羹。
谁阻住运河的开凿,就是和顺天权贵们过不去。
淮阳王激动得语无伦次:“我要进宫面见陛下,梁靖你——先送宁家小姐回去!”
宁明歌看着淮阳王激动离去的身影,根本来不及提醒他关于购买木材的方案还没提呢!
算了,留个尾巴,也好为下次梁靖见淮阳王留个机会。
马车到了宁家巷子,宁明歌提醒道:“若淮阳王和陛下商议的事情定下来,那臻园还要再办一次拍卖会,你去和淮阳王说,只发五十张请帖,你和他手里各二十五张,这是为木材一事做准备。”
梁靖点头,并殷勤地替宁明歌掀车帘,原有的笑脸,在看到宁家巷子里停留的马车时被抹去。
宁明歌走后,对面马车上来人了。
杨阁老家的副管家,捧着锦盒上前恭喜:“梁国公嫡子与宁家大小姐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我们老爷特送来贺礼,还请梁公子收下!”
梁靖看着马车上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想到宁明歌说的筹份额一事。
饵都没丢下去,鱼儿们已经迫不及待涌上来了。
——
宁明歌回到宁府时,徐管家提着灯笼候在门口等了有多时了。
“明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有急事找您。”
宁明歌到花厅的时候,里面灯火通明。
宁嘉善冷笑开场:“庶姐是和谁出去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没看见父亲、母亲都在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