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郎最近如被架在火上烤,因着秦家逼婚的事,言官弹劾他的折子如雪片般往天元帝案桌上飞。
虽天元帝未表态,可圣心难测,若任由这把火烧下去,他便岌岌可危。
秦侍郎到底没忍住上门拜访了李庆芳。
彼时李庆芳正在书房练字,他只得恭敬站在一旁掌灯,并不敢打搅。
虽是晚上,书房却是灯火通明。
李庆芳写完字放下笔,终于开口:“势在他处,先退又何妨。”
秦侍郎眸光晦暗,却缄默不语。
静待片刻,墨已干,李元芳便将那幅大字递给秦侍郎,道:“回去吧。”
“老师……”
秦诏呼吸乱了些,却在触及李庆芳的眼神时将后续的话咽了回去,只得垂眸看向纸上那个大大的“和”字。
从李府回来,书房的烛火燃了半夜,第二日一早,秦招便上了告罪折子。
通常官员至此,天子便该给官员留些脸面,以全君臣之礼。
可天元帝还是未松口,而言官的弹劾也不见停歇。
更有言官上早朝时当堂弹劾秦诏纵然家中子侄为非作歹,横行无忌,险些折了今科状元郎。
状元郎乃是大越良才,秦家此举,便是损坏大越朝的根基,实乃不忠!
秦诏脸色阴沉如水,也带着整个秦府阴云密布。
……
沈逾白最近极忙,按照惯例,他需先向天子上一封谢表,交由礼部呈给天子后,便要与一众新科进士去鸿胪寺学习礼仪、上表等事宜,再入文庙遏圣人。
新科进士依照殿试排名攥名字、籍贯于一座石碑之上,再将此碑入文庙碑林,流传千古。
便是肉身已死,名字却随石碑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受人敬仰。
忙完这些,整个科举流程才算走完,新科进士们用几日时间在京城安家,之后就该按照朝廷授官入各部各司任职。
沈知行整日流连茶肆酒肆时,罗大舅陪着沈逾白跟随牙人在京城选宅子。
此时沈逾白才理解“居京大不易”。
外城边郊一个一进的小宅子,也需三四百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十几万。
状元风光无限,入了翰林也只是个从六品编纂,月俸八石,折合人民币3700多块,若没家中支持,光生活就极艰难,更别提买宅子。
翰林最清贵,却也极贫寒。
许多人便是趁此时雪中送炭,将苦熬不住的翰林们拉入泥沼。
不过沈逾白没有这种顾虑,只因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富婆。
苏锦对他现在看的宅子一个都不满意。
住得太远,每天要比别人提早两三个小时起床,多缺觉。
咱又不是没钱,何必受这个苦。
买靠近内城的,越靠近越好。
于是就在离内城两条街的北宝胡同买了一进的宅子。
宅子虽小,却是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搬进来就能先住着,缺什么往后再补。
沈知行才从茶肆回来,就被知会搬家。
他一下懵了:“我不过出去喝喝茶,说说秦家的恶行,你们连客栈都不让我住了吗?”
罗大舅道:“逾白买了宅子,我们搬去宅子住。”
于是沈知行喜滋滋跟着搬家。
客栈掌柜极不舍,还特意摆了一桌给状元郎送行。
待马车停在北宝胡同那处宅子前时,沈知行便悄悄凑过来,对沈逾白挤眉弄眼:“原来你也下注了。”
罗大舅没想到沈知行会不打自招,便朝他使眼色,奈何沈知行正想与沈逾白显摆,哪里看得到。
沈逾白“嗯”一声:“你下注了多少?”
沈知行颇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整整一百两全压你中状元,一赔五,光这一把,我赚了五百两,如今我的手头可是有六百多两!”
沈逾白笑得和善:“才来京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