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多字,沈逾白饿了,便问内侍官:“可否此时用午膳?”
安静的大殿中,众人整齐划一地看过来,目光均是难以置信。
内侍官更是惊疑不定,不知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殿试是供餐食饮水的。
可历科殿试,便没有人在殿试时进过食,更没人会公然找内侍官要吃食。
更何况此时圣人还在大殿之中,这沈会元怎的如此大胆?
内侍官便给沈逾白使眼色,沈逾白目光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竟僵持住了。
大殿中响起天元帝的声音:“给他吃食。”
殿试的吃食是鸿胪寺备下的,因历年都无考生索要吃食,因此吃食极敷衍,只一个冷得发硬的馒头,就着一碗凉水。
好在已是四月底,天儿已经渐渐暖和,便是喝凉水也不至于太过难以忍受。
沈逾白将干透了的馒头放进凉水泡片刻,待软透了才吃下。
大殿众人齐齐看他吃馒头,吃一口便泡一会儿,极有规律。
“好吃吗?”
是天元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沈逾白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恭敬道;“馒头放的时日有些长,实难下咽。”
一排绯色官服的大员均是无言。
他竟真就在殿试上认真点评吃食?
天元帝也没料到沈逾白如此认真,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既如此难以下咽,为何你还为难自己?”
沈逾白恭敬道:“民以食为天,五脏六腑均需粮食滋养,与活命相比,味道如何便不那么紧要了。”
天元帝静静瞧了他片刻,才让他坐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逾白将一个馒头尽数咽下。
并未吃饱。
沈逾白对殿试供食颇为不满。
首辅李庆芳笑着对刘阁老道:“刘阁老点的这位会元对吃之一途倒是执着,犹记得薛玉书薛侍郎被奉为酒痴。”
刘阁老轻抚花白胡须,笑道:“喜爱吃喝乃是人之本性,能从中得到满足,便也能写出锦绣文章。”
众人皆是一副赞同神情,仿佛朝堂众官员极为和睦。
待沈逾白吃完,已然到了午时,天元帝退出吃午饭。
原本殿试便不需天子亲自监考,多是朝中大臣任巡绰官。
今日天子或是来了兴致,竟待了整个上午。
天子一离开。整个大殿的气氛松快不少,考生们一颗心落下,这才察觉腹中饥饿。
他们并不敢当着一众巡考的面问内侍要吃食,只能强忍着,写文章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沈逾白写完文章,查看是否犯忌讳、用词是否需修改,再按固定格式加以排列,最后誊抄下来,便提早交了卷。
罗大舅与沈知行早在城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两人急忙迎上去。
“考得如何?”
沈逾白笑道:“尚可。”
此言一出,两人就知沈逾白必在前十之列。
罗大舅喜道:“既然考完了,便去找家食肆吃一顿吧。”
沈知行惊诧:“大舅你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大方?”
因着与沈逾白是同族,三人又从乡试一直考到会试,关系极亲近,沈知行便也跟着沈逾白喊罗松茂“大舅”。
罗大舅笑道:“逾白总算考完了,便是再舍不得银钱,也要庆贺一番。”
殿试考完,也就意味着沈逾白的科举之路正式结束。
而沈逾白的官途便要随之展开。
沈逾白笑道:“既要庆贺,也该等兴正兄一同前往才是。”
经过沈逾白这么一提醒,罗大舅才意识到自己想的不周到。
与沈逾白一同参加会试的,只一个纪兴正中了,往后两人必要走得近些,互相帮扶才是。
若今日连殿试都不等纪兴正就走,纪兴正心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