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苏蕊期待的民兵训练开始了。
“四儿。”
“到到到到到到到到到到!”
“丸子。”
“唔,马上吃完,咳咳。”
“阿喜奶奶!”
“欸,小点声,还喘气呢。”
一个礼拜两次的民兵队锻炼,代理小组长苏蕊点完名,合上点名册。
耳朵边是别的民兵小队嘶吼的训练声,清一色的壮年妇女。木棍舞的虎虎生威。
她面对着自己的组员,一个兴奋的傻子、一个六岁孩童、一个七十岁阿嫲。
今天没有跑丢的、没有挨屁股蛋的、没有喘不上气。她对这帮老弱病残满意。
总算人齐啦,嘻嘻。
她头上绑着纱巾,努力让自己做出严肃的表情,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甘蔗跟她们说:“等我爹回来再给你们削棍子,你们先拿甘蔗练吧。”
说着看到傻四儿和丸子扑过来,抢夺最粗的那根甘蔗。
最后傻四儿凭借吃了二十年的白饭,在力气上胜过丸子,得到了最粗的甘蔗。
丸子拿了第二粗的,阿喜奶奶得了个最细的。
“不许啃!练完我还要收走,这是沈大娘要拿去卖的!”苏蕊厉声制止磨牙的傻四儿,又瞪了眼丸子。
“抱着甘蔗蹲马步。”苏蕊以身作则,马步扎的稳极了,拍拍腿给她们看。
傻四儿听话,就是姿势怎么也做不对,得让苏蕊一点点摆挪。
丸子机灵,一下就会,望着甘蔗咽吐沫。
“阿喜奶奶,您就拄着甘蔗站着吧。站五分钟..站三分钟就行。”苏蕊真怕阿喜奶奶噶过去。
后面苏蕊把这些天练习的棍儿操给她们表演了一遍,那叫一个精神抖擞、横枪跃马。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乡村精英范儿。
训练完,苏蕊让年轻人扶着阿喜奶奶去村委会等着吃大锅饭,自己却被陈姐夫叫住了。
他是陈香兰大姐的丈夫,在家对陈香兰挺好,主内的一把好手。在外面...有点事事的。
“陈姐夫,你找我什么事啊?”苏蕊掏出香帕子擦了擦下颌的汗,正在一根根检查甘蔗有没有被啃过的牙印。
陈姐夫长得白白净净,这些年被陈香兰大姐养的挺好的。这些天他弟弟过来看望他,眼瞧着在娘家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在小坝村过得舒舒坦坦心里痒痒。
弟弟掏不出彩礼,也吵着要当上门女婿。上过两次吊,跳过一次河,他们爹娘也就答应了。
“是这样的。”陈姐夫蹲在苏蕊边上,装模作样帮着检查甘蔗,和善地挤出笑容说:“我弟弟过完年十七啦,家里想给他相看个对象。”
苏蕊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扔下甘蔗:“好看否?”
陈姐夫乐呵呵地说:“当然好看,我娘家一枝花。”
苏蕊又问:“什么学历?”
陈姐夫说:“小学三年级。”
苏蕊的心沉了沉。
陈姐夫忙找补说:“在家可勤快呢,除了集体土地,他还把房前屋后的自留地里种了黄豆、蓖麻,每年家中油票用不完。”
“是个会过日子的。”苏蕊深沉地点点又问:“对家中父母怎么样?”
“我嫁过来以后,都是他孝顺着爹娘,下地干活就不说了,做饭洗衣裳收拾家,全靠他。”
苏蕊的心像是被小猫抓了抓,她面上不想表现出来,得端着。于是淡淡地问陈姐夫:“你弟弟那边有什么要求?”
陈姐夫感觉有戏,压低声音说:“彩礼跟我一样给一百,别的条件没有,但有一样,需要夫妻二人分家独过。”
啥?分家?
“那我爹怎么办?”
“你爹不还有俩继女么,他跟我一样是上门女婿。生是你后娘的人,死是你后娘的鬼,不可能跟你走的。”
苏蕊站起来,抱着甘蔗说:“分家是不可能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