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我家差一点断了香火
老大那忧郁寡断的身影把我牵入迷雾缭绕的世界,恍惚间来到了民国时期堂叔家族所在之处。那是一座透着陈旧与威严的大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着往昔的气息,丝丝缕缕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堂叔的父亲,在那风云变幻的民国岁月里,担任安徽省府的司法总长,相当现在省级政法书记,彼时的省城仿若一座巨大的舞台,台上政客军阀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台下百姓则在战火纷飞与苛政重税中苦苦挣扎。而他却在这里动荡中构筑起自己的一方“乐土”
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狮头狰狞而威严,门口站着的家丁,眼神冷漠地扫视着四周。家中骆马成群,良田百亩,在外还霸占着十几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家里明媒正娶的便有 6 个。大老婆生着个鲶鱼嘴与三角眼,面相贪婪刻薄,脂粉难掩凶恶奸诈”。四个小妾里,四姨太出身扬州贫苦人家,眉似弯月,眼若星辰,面若桃花,乌发似瀑,心地纯善,乃是老爷从妓院赎回的。家里有二三十个家丁,长短枪二十余支,特别是他骑的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和身上佩着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威风八面,谁不畏惧?莫说是人,就连方圆几十里的公狗见他来了,都吓得扭头撒腿狂奔,唯有那些趋炎附势的母狗见了他就卖弄风骚,摇头摆尾。现今那被县级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洪大屋门前,用红绸子围着的上下马墩,便是他父亲用过的上下马墩。土改那年,光是金银珠宝就拉了整整六马车。你说他家富不富?他育有十个儿子人,在那风云转换的年代里有兄弟九人,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唯独剩留下他这个最不受父母宠爱的二癞头。 人们都说是他父亲在世时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的报应。我在梦幻中听着母亲的叽叽细语。
“他家那么有钱,我们家都是亲兄弟,应该沾点光吧?”身子在云中飘动着。
梦中,母亲的声音依旧幽幽传来:“差一点断了香火,还沾光?”那语调里充满着往昔的悲戚与无奈。
我们两家原是同一个高祖父所生,兄弟共四人。老屋西头是大房的后代,老三一家在解放时搬到江南的至德县了。古话说:“青春父母惯长子,迟暮之年疼小儿。”他是老小,家里就一直供着小儿子念书。那时,世道很混乱,今天挂龙旗,明天挂青天白日旗。人们都讲:“乱世富政权,平安富百姓。”所以老小在那动荡的年代就发达了。我家祖父排行老二,从小就是个病怏怏的身子,不得父母喜欢,新婚还不到一年就离世了,留下了才六个月的遗腹子。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怀孕六个月的祖奶奶,在昏暗的豆油灯下承担着失去丈夫的痛苦,正在伤心落泪。
此时,四姨太也独自在房中踱步,她心中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去通报一下,此举若被发现,必将万劫不复。但想起祖奶奶的善良与无辜,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良知与生存的夹缝中痛苦抉择。
终于“梆梆”的敲门声响起“二嫂,快开门”四姨太急促的敲着门,轻声的喊着。
“吱”的一声,高祖奶奶打开了门。
四姨太急忙忙的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二嫂快跑,我们家那老爷,你那小叔子,准备把你卖到外地妓院里,钱都已经收了,买你的人都来了,坐在会客厅里抽大烟呢。马车都带来了,麻袋也准备好了。等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用麻袋把你装走的,快跑吧”。
“我还是他二嫂,都是亲兄弟,他能干出这等事?”高祖奶奶望着四姨太,疑惑的说。
四姨太轻声的问。“你还不信,前两年你还没有过门的时候,东头老大那个舅妈和水井的事,你不知道吗?
老大那小舅子本就患有肺痨病,老婆却生得貌美如花,结婚不到一年,儿子刚满月,便撒手人寰,家中又一贫如洗,巫婆说他的房子是个阴宅不能住人,无奈之下,她便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