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身体仿若一台老旧残破的机动车,在安庆第一人民医院医生们的修修补补,敲敲打打之下,总算是有了好转。眼见着快要过年了,总不能在医院里过年吧。那时我刚到十九岁,身材并不高大魁梧,就像一匹刚被套上鼻缰绳的小牛仔。我拖着载着生病父亲的板车,行至小油塘埂的上坡处,我弓着腰、撑着腿、憋着气,使尽全身力气朝上拽,汗水湿透了衣衫。车子在半坡僵持时,忽然一轻,父亲“哼哼”的声音也变大了。我一惊,以为是父亲掉落了,急忙回头,却见刘主任正在推着板车的边框。我顿时满脸羞惭,双颊飞红,只得“嘿嘿”地傻笑着。在刘主任的助力下,板车轻快的爬上了岭头。我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脸涨得通红,说道:“谢谢您,刘主任。您今天是到我们大队来蹲点吗?
“楠楠,这是谁呀?”刘主任看着我的脸问。
“是我父亲,前两天突然生病,上医院了,刚拖回来。”为了掩饰心中的空虚,我撒谎说父亲突然生病,事实上父亲是个老病号。
“你好,老人家”她对父亲切地喊了一声。父亲闭着眼睛虚弱的喉咙里挤出了:“嗯——嗯,呀哟”之声。
刘主任自言自语道:“才几年不见就老成这样的啊,看来农民还生活在贫困线上”。
是呀,父亲送我进初中时和刘主任还说过话的,如今家庭的重担压得如此的凄惨。
刘主任是大队的蹲点干部,和大表娘是干姊妹。凉小又紧邻公社政府旁边,我的初中又是刘主任给我介绍进去的,所以我对刘主任有一定的亲切感。初中秋季刚毕业的下半年时候,我就跟着老大到公社政府盖大会堂。工作闲余,我经常到刘主任家里去玩,她把我当自己的侄子看待,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当时凉亭乡没有菜市场,干部家家都有自留地,弄点小菜管自己吃。一下班,我就在公共厕所里挑粪给她浇菜,她很喜欢我,家中有好吃的经常叫我去吃。有一天,村上辣书记到公社开会,看见我在刘主任家的桌上吃饭,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吃饭?”刘主任笑着说:“他是我姨侄子呀”。“哦哦,这样呀。”辣书记原先见到我总是装着没看见,好像不认识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马路中间,自那以后,每次在路上碰见我,他总是先打着笑脸叫我:“下班了呀,吃饭了吧”,的招呼着,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高照。中午我正在公社里食堂排队打饭。戴主任对我招招手说:“别打饭了,中午在我家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我爽快地答道:“好的。”
那个时候,干部家庭还没有瓷砖地板或者地毯之类的,好一点的人家就是水泥地面。我穿着工地上的解放球鞋,“哒哒”地走到了她门口,正疑惑刘主任找我何事。此时屋内传来……“他人长得怎样?人品好吧?家中有哪些人?”。“人品好,精神着呢!”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主任的儿子跑到门口大声叫道:“朱哥来了!”刘主任喜笑颜开地迎到门口:“好的,来来,进来。”她用手招呼着我。
一进客厅,只见饭桌前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皮肤略显黝黑,却透着健康的红晕,好像未成熟的苹果还泛着几分清香。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犹如山涧的清泉,波光流转间,充满着对生活的好奇与憧憬。眉毛未经刻意修饰却显得格外清爽宜人,是那个时候农村少女独有的魅力。
她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眼。心想道:“好奇怪哟,怎么这么个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一身牛仔工作服,干部模样的身材,国字脸上镶嵌了一双浓眉大眼,眼光炯炯有神,是时代青春焕发的小伙子地特有气质。”
刘主任说:“这是小朱,是个好小伙子,人很机灵,很有发展前途”。
她站起身子红着脸低着头着珊珊的说:“你好“声音如杜鹃鸟般的低鸣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