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是喝多了，花绮梦上了马车不久后便不省人事，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府的，睁开眼便是隔日的正午。
小菊一见主子边打哈欠步出里间，吓得把桌上的茶水都给翻了。
花绮梦挑起一眉，难道她脸上沾了什么不成？瞧把这丫头吓成这副失魂样。
看急忙收拾狼藉的小菊，花绮梦摸摸脸，没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于是她提起嗓子轻唤：“小菊，你家小姐我要梳洗。”
花绮梦瞥一眼外头的阳光，平常她卯时还没过就会起床了，现在应当接近午时了，也不见爹娘和哥哥们来叫她一声。
上官凌云最讨厌看人睡懒觉了，所以将军府上下总是起得很早。
“小菊这、这就去打水……给小姐……”
看那瑟缩着双肩的女孩就要转身往外头走，花绮梦双眸一眯，“站住。”
见小菊整个人猛然一颤，还是乖顺地停下脚步，花绮梦更加印证心中所想。
来到娇小的小菊面前，花绮梦厉声道：“说，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姑娘？”
小菊连忙别过头，可说出来断断续续的话已经出卖了她的心虚。
“小菊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很好，装傻是吧？花绮梦唇角轻勾。
“最近灶房晚上好像会少几样食物呐，我看大哥帐下的雷虎最近好像胖了些，我在想呢，是不是有人”
“小姐！小菊知错了！雷虎哥总说军里的伙食他吃不饱，小菊才会拿灶房的食物去给他…”
“如果这件事让大少爷知道了，那雷虎哥一定会被重罚的！”
看着“噗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的小菊，花绮梦不知自己现在该笑还是该哭。
小菊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居然连诚实坦然也做不到。
“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你偷食物给军营里的人我便不和你计较。”
“我……”对上花绮梦雪亮的双眸，小菊咽咽口水，“其实是”
“让我来说吧。”
看跨过门槛进房的李婉清，花绮梦眉头一蹙，低声唤：“娘。”
李婉清看一眼跪在地板上的小菊，朝跟在她身后来的嬷嬷轻语道：“带这丫头去俸库领到今日的薪俸，今后甭在这侍奉小姐了。”
见夫人要将她赶出府，小菊骇得腿都软了，直朝李婉清磕头求饶。
“小菊知错了！请夫人开恩啊！”
花绮梦虽然不喜欢小菊这样会隐瞒主子的下人，不过好歹也是跟了她几年的小姑娘。
看她那惨白的脸色，花绮梦开口对要拖走小菊的嬷嬷说：“让她去浣衣房吧。”
小菊惊愕地望着花绮梦，浣衣房是将军府的下人们公认最辛苦的地方，光是洗将军府所有人的衣物就得从早忙到晚。
李婉清眉头轻蹙，“梦儿，她犯了府内的大忌，没施刑已经很好了，何必要将这样的下人留在府里？”
“小菊不过是拿饭给饿肚子的人吃，咱们不是也常熬粥分发给外头那群乞丐吗？”
“这是两码子的事！”
李婉清怒斥，花绮梦从懂事以来，便屡次与她唱反调，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没有，导致到现在都二十岁还嫁不到好人家。
花绮梦以眼神示意嬷嬷赶紧把小菊带出去，自己则是挽着娘亲的手臂轻声哄道：“好啦！娘不是要跟梦儿说什么吗？”
小菊在嬷嬷的陪同下转身，在临去前，她看了一眼花绮梦清丽的背影，眼中蓄满泪水。
比起被逐出府、今后流离失所，小姐这么做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身旁的嬷嬷丢来一句冷语，小菊扯扯嘴角，对花绮梦的背影福了福身，才抹着泪转身离开。
花绮梦瞥一眼那消失在门边的碧绿身影，回过头对上李婉清深思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