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一月后,江南的气候最是让人难受。
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能直接透进骨子里。
洛家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便又多了一层寒湿之气。
这两日,洛肖氏和女儿洛玉琪一道,将家里囤积的绢纱尽皆搬到院中晾晒。
因先前洛家经营曲坊,那种地方最喜用绢纱营造渺渺氛围,因此家里囤了不少存货。只是这东西精贵,若不定期翻晒,很快便霉坏不能使用了。
如今家里又没了下人,母女俩只能自己动手,一连忙了几天,才将存货晒了个七七八八。
来昱州已经七日了,不光洛家母女忙得脚不沾地,徐容容自己也瘦了不止一圈。
这几日,她每日里早出晚归,跑遍了昱州城大街小巷的药铺。
但退热所需的药材,城中存货远远不够。
这也难怪,昱州城凋敝至此,很多店家趁着身子还算爽利,忙着清空存货,极少有人愿意再进货和囤货的。
便是药铺,新进的也是一些常用的药材。
徐容容急得上火,脸上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润。
楚河看在眼中,沉默不语。
入夜,他潜入了城东一家门脸较大的吴记药铺。
此时铺子
已经打烊,后院里有个掌柜打扮的人正在分拣明日要用的药材。
楚河站在他的身后。
“谁啊?”掌柜的有些奇怪,转过身看清来人后,吓了一跳,“楚……楚河?”
楚河闷声道:“是我。”
吴掌柜大惊:“你……你不是带着云哥儿走了吗?你们走后,你家大伯可是狠狠的炫耀了一通,说楚家二房不成器,东西都给败光了,楚家的脸面将来还是要靠大房撑起来。”
“今天不说他。”楚河皱眉,“下午有个女子来寻你买药,你为何不应?”
徐容容下午进店时,楚河因与这掌柜是旧识,便没有露面。
但他在暗中,将少女的失落尽皆收入眼底。
吴掌柜挠挠头,回忆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哦……你说那个黄衫女子啊!她说的那几味药都不常见,我这里自然是不会多备的。”
“那为何不能去周边收购?”
吴掌柜笑道:“你呀……有所不知,如今昱州城变成这个样子,谁还敢往里进那些冷门货啊,不怕砸在手里吗?”
楚河沉声道:“若我让你去呢?”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出银子吗?”吴掌柜嬉笑。
楚河思忖
片刻,抬手扣在吴掌柜颈间,微微收拢:“我没银子。”
吴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与楚河几乎是从小玩到大的,最是知道此人心性,见状有些怕了:“你……你是认真的?”
“是。”
“可我家底薄,只怕亏不起啊。”吴掌柜面露难色。
楚河看着他:“不会让你亏的。”
……
翌日清晨,徐容容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文摇一脸喜色的过来:“小姐,方才有个吴掌柜寻了过来,说是准备去就近几州收购药材,顺带着将咱们提到的那几味药一起收来。”
徐容容奇道:“昨日一家都没有谈下来,怎么今日有人主动上门?”
文摇笑道:“只怕是上天心疼小姐呢!”
徐容容出去见了吴掌柜。
此人正是昨日下午拒绝她的其中一人,今日一见面,吴掌柜便笑着迎上前来:“小的今日正要派人外出收药,想到大小姐所需,索性让人一起去办了。”
徐容容连忙道谢,命文摇从房内取来银票。
吴掌柜觑了眼站在徐容容身后的楚河,连忙摆手:“这可不行!我收来的药是要按市价出手的,小姐您若现在给了银子,后面这帐可没法
算。”
商人逐利,如此说来的确有些道理。
只要不耽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