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珍,月初下金陵,路上便做好了沟通安排,留下金陵负责人,未做停留,便立刻赶往扬州,进了林府。
将京中事务还有府中杂事,向姑父林如海做了交流,又代宁荣两府亲友为姑妈贾敏守了几日灵,直至出殡,便离了扬州,带着人继续往南边去了。
林如海,姓林,名海,字如海,本姑苏人士,乃是前科的探花,已经升到兰台寺大夫,去年钦点为巡盐御史。
娶了荣国公府老太君嫡女贾敏为妻,夫妻多年,育一女一子,不料前年一场风寒,两岁幼子夭折,膝下只余一个幼女。
林如海父母爱如珍宝,又见她聪明清秀,便欲使她读书识几个字,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便为她聘一西宾。
此西宾亦非常人,原名贾雨村,六年前春,会试考中进士,选入外班(分发外省任官),三年前便升了知府。
只是虽然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又恃才侮上,不到一年,便被上司寻了空隙,参了一本,龙颜大怒,即批革职。
贾雨村被革之后,将家小送回原籍,安排妥协,便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去年游至维扬,偶感风寒,病在旅店,一月光景渐愈。因身体劳倦,盘费不继,欲寻一个合适之处暂且安下。
正巧闻得林如海欲聘西宾,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作安身之计,今已堪堪一载光阴。
不料林如海夫人上月一疾而终,女学生守丧尽哀,便想辞馆别图,只是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读书,又将他留下。
近来女学生哀痛过伤,又自怯弱多病,触犯旧症,连日不曾上学,贾雨村闲居无聊,便出来闲步。
行至一村肆,欲入肆中沽饮三杯,将入肆门,便见一旧相识。此人乃是京中一古董商,号冷子兴。
贾雨村几年前入京会试之时,两人相识,贾雨村赞他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冷子兴见他斯文,两人说话投机,相结为友。
今年冷子兴自京中南下,路过扬州,两人重逢,冷子兴具言此次南下,是承京中贵人之命,南下寻些乡绅大富,贩卖一些稀罕奇物。
贾雨村闻言便向他推荐一二,助他打开了局面,经此一事,两人交情更深。此时冷子兴已将货物售空,正要赶回京师复命,路过此地,不想两人竟不期而遇。
两人闲谈漫饮,叙些别后之事,说着闲话,吃了几杯酒,见天色渐晚,两人便起身算还酒账。
方欲走时,又听一人身后呼喊道喜,贾雨村忙回头,却是当日与他一起被革职的同僚,号张如圭,系本地人,革后在家。
因打听到京中奏准起复旧员之信,便四下寻情找门路,忽遇贾雨村,便忙呼喊道喜。
张如圭将此信相告,贾雨村自是欢喜,忙忙的叙了两句,便作别各自回家。冷子兴在旁听得此言,便忙献计,令贾雨村央烦林如海。
贾雨村领意,作别回至馆中,忙寻邸报来看,确认信息真确,次日,便面谋林如海。
林如海听完叹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痊愈,故未及行。“
“此刻正思向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前日外侄正巧南下至此,弟已为其荐兄。”
“因他有要事在身,与我一道修下荐书一封,转托内兄务为周全协佐,即有所费用之例,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劳尊兄多虑矣。”
贾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亲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骤然入都干渎。”
林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还是同谱,乃是荣国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并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