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工作的他,开始去新街口一带,打零工扛沙包度日。
等到年底的时候,母亲回来了,那个春节过的倒也祥和,从那以后的母亲,整天不再出门,安心在家照看弟弟。
似乎以前那个温馨的家,又回来了,但是罗伊却明白,这表面上的温馨,却暗藏着诸多锋芒。
就比如,以前母亲想买点啥东西,都会问父亲要钱的,而现在,每天晚上回家,父亲都会把一天辛苦劳动的报酬,乖乖地交给母亲。
并且,他们两个一个睡东屋一个睡西屋,除了简单的交流,彼此再无欢笑。
然而即便是这种伪装的温馨,也仅仅持续了四年。
罗伊十三岁的那年冬天,时间走到了冬月的尾巴上,父亲似乎接了一个大活儿,连续早出晚归小半个月,一直到罗伊放了寒假,父亲才将一沓厚厚的钞票,放在了吃饭的桌子上。
那一天,是自打爷爷去世以后,母亲难得露出笑的模样。
她一张一张地数着钞票,足足数了五遍,当天晚上,母亲破天荒地让父亲,从如冰窟一般的西屋搬到了炉火很旺的东屋来住。
罗伊看着她们并肩依靠在床头上,说了好多的话,其中父亲提到一句,以后只要这个活儿,能持续干下去,咱们的好日子就算彻底来了!
母亲却劝慰,带人干活跟自己干不同,凡事多长个心眼。
看着他们开心的聊天,罗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母亲对罗伊说,今天我跟你爸去买年货,你带着弟弟在家不要出门。
弟弟罗兵有点感冒,所以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出门。
父亲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
中午时分,天空开始洋洋洒洒地落雪。
房间里弟弟翻看着小人书,间或咳嗽两声,鼻涕拖得很长,却不哭不闹,乖巧的令人心疼。
一直到下午两点,罗伊再也忍不住,她跑到屋门前,透过玻璃,望着那紧闭的一扇院门,心中忐忑不已。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到夜幕降临。
罗伊将馒头插在筷子上,放在炉火上烤熟了第三个,她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端着水碗,给弟弟喂饭的时候,邻居大妈慌张地跑来,她第一句话就是,“小罗伊,你爸妈,没了!”
啪。
手中的水碗掉落在地上,罗伊只感觉脑瓜子嗡地一下变大了。
她像疯了一般跑出去,跑出胡同,跑到卫华路口的时候,只见一辆推车上面,躺着两个脸上盖了衣服的人。
至今,罗伊都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她也曾问过那些年长的邻居,但得到的答案不同,但大意一致:孩子,不要追究了,如果一直追究下去,你和你弟弟只怕也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