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开封府城,已被陶庆与汤辉所率部队接管。
陶庆作为河南都司,实际掌控的兵力仅万余,加之汤辉的羽林右卫,总共两万人马,一起守卫开封府的安全。
登临城墙,只见四周官兵持枪肃立于堞墙之后。
远眺城外,那些满身尘土,衣衫褴褛的真正难民,在新任河南道官员的带领下,正忙着消除洪水留下的创伤。
朱高炽目光掠过城外纷扰的景象,低语道。
“戴星海这会儿恐怕还一头雾水呢。”
朱允熥淡淡笑道:“石元驹自然会为他指点迷津。”
“盘湖庄事件成了导火索,之后的决策接踵而至。咱们手里攥着的河南道上上下下那些官绅们的斑斑劣迹,写都写不完。”
“乡间百姓对朝廷的政策,要么视若无睹,要么敷衍隐瞒。你现在就等着河南道自己乱成一团,好趁势点一把火,烧它个烈焰冲天。”
“但我不明白的是,火一点起来,你下一步棋怎么走?”
朱允熥望向朱高炽,嘴角勾起一抹笑:“记得我说过,你可能得回一趟应天吗?”
朱高炽眉毛微蹙。
“龙争于野!”
朱高炽瞪大双眼,见朱允熥表情如常,便接着道。
“龙在荒野争斗,血染天地。龙象征阳,此爻却是阴象。阴阳相搏,战场就在城郊野外。”
他倒吸一口冷气,胸口随之起伏不定。
“你让戴星海,石元驹领着新官推行变革,却毫无防备,就是等着河南道血流遍地的那一刻。”
朱允熥淡淡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他轻轻拍了拍朱尚炳的肩。
朱尚炳疑惑地转头,一脸不解。
“要动手了?”
朱允熥再次微笑:“我们心里清楚,朝廷想做的事,未必是天下人的心愿。浙江道摊丁入亩推行多年,那可是我清除了半个浙江道官场才换来的。”
“况且,浙江多山少田,土地之利本就有限。可别的地方呢?二叔这些年为何多次动念要放手,我们早该警觉。或许二叔他早已洞悉底细,或至少有所耳闻。”
“天下士绅们,真的愿意放弃特权,乖乖纳税?这几年表面看似平静,但看看今日的河南道。一叶知秋,那六个已开始改革的府县,岂止河南道如此?”
朱高炽沉吟片刻,终是轻声道:“还是我考虑不周,你的目标是对整个朝廷和地方……但你不怕树敌太多,惹来滔天大祸?”
朱允熥冷冷一笑。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现在,我们就静观其变,等河南道彻底乱了套,那时我才有契机,再做一番惊世骇俗之举。”
开封府的牢狱环境挺糟糕的。
尤其是最近,洪水还灌了一通,弄得牢里到处是没干透的水洼,混着烂木头的味道,霉味刺鼻。
这灾祸一来,外面的小混混也跟着起哄,干坏事的一个接一个被抓,全塞进了监狱排队候审。
这么一搞,开封府监狱简直是人挤人,热闹非凡。
那些从河南道各个部门抓来的官员,进了牢里,狱卒们多少还是会看人下菜碟。
小蟊贼们就窝在那发臭的角落,穿绿袍的官员住的地儿能给换上些干净稻草垫底,青袍的再升一级,有几个木架子,上面铺的稻草软乎点。
至于红袍大官,虽然人少,但好歹有个便桶,方便处理日常。
要是有囚犯家里人送钱来,牢里的日子又能滋润些。
说到底,钱能通神,只要不越狱,啥要求都能商量。
可偏偏这次,监狱里都快挤爆了,狱卒也没捞到外快。
那些犯事官员,一家老小全给抄了,三亲六眷全关一块儿,哪还有人顾得上送钱?
砰砰砰!
狱卒拿木棍敲打着饭菜桶,声音在监狱里回荡。
“吃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