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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还有洪峰?”
孟信猛颔首:“看得清清楚楚,前面那波过去了,河水降了不少,但底下暗流更汹涌了。上游肯定有堵住了,要是上面没溃堤,堵的东西被水冲开,咱们兰考就悬了。”
老孟头脸都青了,嘴唇直打哆嗦:“上游是开封,大堤怎么可能说垮就垮……”
孟信的目光不时扫向那越来越湍急的黄流。
“下游的归德府早就加强了泉春关,乌家道口,孟家口的防守,就咱们这儿的储贪官,整天衙门里高高坐着,啥事儿不管。今年这河要出事,准是因为咱们兰考。”
孟信心里跟猫抓似的。
今年一开春,沿河府县都增派人手守堤,备料以防万一春汛泛滥。
兰考知县储学海,去年夏天才上任,河道维护的事儿一概不理。
分明冬天水少,该修堤加固,他倒好,成天在县衙听曲唱戏。
这整条黄河,要是今年真决了口,倒霉的只能是兰考。
老孟头“噗通”一声坐在堤上,溅起一片泥水,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浆。
孟信他们一阵手忙脚乱,连忙把老孟头搀扶起来。
“老孟头,您可千万别倒下啊。您做了50年的河工,谁比您更懂这条河?我们兰考这次可不可以熬过去,全看您的了。”
孟信心里那个急,上游必定是堵上了。
说不定就在开封那头。
万一真那样,那边肯定会拼命想方设法冲开堵点,哪怕搭上几条人命,也要用炸药把障碍炸开。
真要这么干,兰考这边就得迎接一个因堵塞而威力倍增的超级洪峰。
孟信嘴角渗出血丝,惊恐地望着河水流速肉眼可见地加快。
老孟头虚弱地靠在村里年轻人身上:“完蛋了,没用了,兰考过不了这一关了。”
……
“怎么会过不了。”
“本官治理的兰考,是黄河门户。”
“大洪峰?”
“就算来了,本官自有办法,在下游炸开堤坝泄洪,兰考百姓自会安然无恙。”
兰考县内。
最为显眼的建筑便是那座与四条主街相连的县衙。
外面是倾盆大雨,衙门内侧却别有洞天。
歌姬轻吟小调,众人围炉而坐,吃着鲤鱼豆腐。
兰考县的县太爷储学海,一手稳持瓷盘,另一手捏着筷子,在沸腾铁锅中翻搅,挑出一块醇厚的老豆腐,轻吹两下后送入口中。
接着,一阵惬意的吞咽声响起,他深吸一口,又缓缓呼出,滚烫的豆腐就这么下了肚。
接着,他舀起一小碗咸菜鱼汤,细嚼慢咽地品尝了两口。
鱼肉却未动分毫。
按他的说法,真正的主角是咸菜与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