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嘛……
朱高炽瞅着朱允熥,凑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在琢磨,冯宏朗他们一旦进了工部,归了张襄管,以后办事就不方便了?”
朱允熥默默颔首:“正是这顾虑。”
朱高炽双手从袖中抽出,疑惑地问:“你这几天没翻朝臣的奏折吧?”
朱允熥一脸困惑:“婚期将至,今日信国公府跟西平侯府又进京,我哪有空闲看奏折啊。”
中秋已近在咫尺,而他的婚礼也即将拉开序幕。
信国公府,西平侯府,那不仅是未来夫人的娘家,更是皇室间亲密无间的纽带。
自从上林苑的红薯丰收事宜尘埃落定后,朱允熥就在朱元璋的催促下,全身心投入到婚事准备跟迎接两家进京的事务中。
朱高炽沉吟片刻,颔首道:“也是,你确实抽不出身。张襄的奏折之后,冯宏朗也递了折子,说自己才疏学浅,是个粗人,只知道怎么捣鼓蒸汽机,不敢担当工部要职。”
“皇爷爷看完,乐了好一阵,直说冯宏朗迂腐不知官场。不过我猜,张襄听了冯宏朗这话,脸色怕是要难看极了。”
何止是难看,简直是被冯宏朗这愣头青挤兑得不轻。
朱允熥莫名的心情好了些。
就在这时,朱尚炳领着着一群堂兄弟,一路打打闹闹出了城,闯入了朱允熥的视野。
只见他领着一帮皇族堂兄弟,沿着码头边跑边喊。
“西平侯府的船来了。”
“西平侯回京城啦。”
江面之上,云平码头前方。
自下游悠悠而来的,是一艘九桅十二帆的豪华大船,正慢慢收帆。
小船一只接着一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庞然大物,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巨船压沉。
小船贴近大船后,迅速用粗绳将二者绑在一起,合力转动着大船的方向,慢慢驶向码头。
后面,跟着一艘福船和几艘小船,待大船靠近码头区域后,才缓缓跟进。先行泊岸。
待大船逐渐靠近,
码头上的人群这才看清,船上诸多旗帜中,赫然有一面巨大的靛蓝色旗,上书一个遒劲有力的“沐”字。
大明坐镇云南的西平侯沐英,回来了。
这艘豪华大船,乃是朝廷特意从琼州府昌华港为西平侯准备的御用船只,以彰显皇恩浩荡。
朱尚炳低声道:“那是西平侯的宝船。”
朱允熥嘴角微扬,注视着码头上那艘壮观的船只。
甲士排列在船边,一位老将军身后跟着几位年轻将领。
他们的视线已越过码头,聚焦于应天城。
身旁的礼部官员走近,恭敬地对朱允熥耳语:“太孙,西平侯到了。”
朱允熥轻轻颔首:“我们前去迎接。”
他先行一步,内心满怀激动。
关于与大明皇室紧密相连的功臣沐英,他的记忆模糊且零星。
沐英自洪武16年镇守云南,鲜少回京,上一次归京已是洪武22年。
其生前使百族敬畏,死后悲泣相送,一生非凡。
沐家以全员之牺牲彰显对大明的忠诚,危难中仍誓死守卫国土。
老将军沐英领着一群青年将领步下码头。望见朝廷接队,他神情激荡,步履矫健。
未等朱允熥出声,沐英即深鞠一躬,“西平侯沐英,参见监国皇太孙众位世子。”
接着,云南侯府的年轻后辈与返京述职的云南道将领,也随即恭敬行礼。
朱允熥正打量着沐英。
他两颊胡须,眼神深邃,一举一动尽显边疆大将的风范。
沐英的披风下,是一件伤痕累累的铁甲,每一道裂痕都是战场搏杀的见证。
沐英的声音洪亮,刚一出声,朱允熥连忙上前,双手稳稳扶住弯腰的沐英。
“西平侯太过客气了,您是长辈,在晚辈面前无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