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打小闹,朝中那些功臣之后或许还能勉强应付。
但眼下的局势,似乎也只有他自己才最合适。
可常升的目光却带着几分玩味,“殿下莫不是也想前往南疆?”
朱允熥连忙摆手否认:“一切自然由皇爷爷定夺,外甥我从未经历过战场硝烟,去了恐怕只会帮倒忙。”
常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臣恭送太孙。”
在浙江道与直隶应天府的官道之上。
几骑人马已自江畔虎道驿站更替骏马,饱满精神,朝着60里外的应天城疾驰。
与此同时,康宁山西北,浩渺江面。
一支由20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构成的舰队,负重缓行,逆流而上。
巨帆借风势张满,鼓胀如满月,船舷两侧伸出的长杆,既能抵御近身之敌,亦能助力航行。
船队周遭,无数小舟穿梭不息,如卫星环绕,为舰队传递航道新情报,驱散往来商渔之船。
这两路人马,虽互不相识,却心有灵犀,皆由东方迈向西方,目标直指京城。
“今日朝会后,一同去鸡笼山品茶?”
千步廊中。
詹徽对书茹瑺提议道。
茹瑺歪了歪头,眼神闪烁不定地打量着詹徽,“自打前几天放榜,出了作弊风波还有江陵山的事儿,詹大人您就有点奇怪了。”
詹徽往后一靠,双手拍拍脸颊:“我奇怪?”
茹瑺颔了颔首:“以前詹大人哪会做这种孩子气的动作。”
詹徽随即嘀咕起来:“家里老伴养的那两只老母鸡,这几天终于下了不少蛋,我心里头乐呵。”
茹瑺嘴角一扯,回头瞄了瞄那些司卿,侍郎们。
“要说乐呵,怕是得看任亨泰和郁新两位了。”
詹徽闻言,淡淡扫了一眼背后。
任亨泰和郁新,走在六部侍郎的队列中。
詹徽颔了颔首:“任亨泰这回多半是要圆了尚书的梦了。郁新嘛,就难说了……”
茹瑺略作停顿。
“任亨泰执掌礼部,基本是十拿九稳的事。郁新上半年趁着几位王爷进京,提议削减禄米八成,皇上那时可是龙颜大悦,全盘接受。现在赵勉称病在家,估摸着不用多久,就会递折子请求致仕了。”
詹徽又一次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郁新身上。
郁新是洪武21年金榜题名的进士,满腹经纶,外貌英俊挺拔,真真是人中龙凤。
仅仅四年,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竟能跃居如此高位,这在朝廷上下都是罕见的奇闻。
但詹徽轻轻摇头:“他正忙着推行那个招商开中法,听说太孙对此颇有微词。”
茹瑺闻言,压低声音问:“是打算用盐业许可证与商人交易边疆的粮草军备吗?”
詹徽默默颔首,算是默认。
茹瑺收回目光,轻叹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隐患重重啊。”
二位尚书心照不宣,一同步入皇宫深处。
……
大本堂内,今日朱元璋虽照例带朱标前来,却未踏入教室。
终是将讲台交还给了方孝孺等人。
听着皇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朱元璋面上浮现出几分惬意。
转头望向朱标,“江陵山采取的后续措施,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朱标站稳脚步,“父亲的嘉奖令已在朝堂上传开,正快马加鞭送往四方,一同送去的还有建造功德牌楼的圣旨。皇恩浩荡,他们应当感到满足了。”
朱元璋笑了笑,“也算是各得其所,如若还不知足,那就连名声也一并收回。”
朱标颔了颔首:“理应如此。”
父子俩相视一笑。
这时,朱元璋抬眼望向神烈山方向,山巅隐约透出一抹红霞。
“群臣这会儿该进宫了吧。”
“过了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