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安还没离去,低声提醒说:“三爷,各部的主管官员都到齐了。”
朱允熥转眼望向中极殿广场,连日来在宫中等候圣旨的朝廷各部门官员,皆已匆忙结伴而来。
心中微感波动,朱允熥连忙让路:“刘总管先去忙吧。”
话毕,他绕过人群,留刘远等在中极殿外,独自穿过御林军与亲卫让出的道路,迈向中极殿。
“皇爷爷。”
“允熥回来了。”
立于殿门外,朱允熥高声呼唤。
随之,他凝神聆听殿内的反应。
殿门缓缓开启,朱允熥惊讶地发现,拉开门的竟是久未谋面的老院使应景辉。
应景辉望着朱允熥,嘴角挂着温暖的微笑:“殿下,请进殿吧。”
话音刚落,应景辉才注意到朱允熥衣衫上的血迹,心头猛然一紧。
朱允熥则径直步入大殿,直至偏殿。
只见平时皇爷爷休息的床榻上,朱标安然躺着,面上仅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四周,几位太医正忙碌不已。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淡淡的蒜味。
一旁的软榻上,朱元璋斜倚着枕头。
朱允熥一眼便看透了朱元璋内心的愤怒,那张阴沉铁青的脸上,写满了滔天的杀气。
朱元璋的眼神不时投向床上的朱标,带着深深的忧虑和往日少有的慌乱。
朱允熥跨步向前,提起衣摆,跪倒在地:“爷爷,允熥赶回来了。”
朱元璋轻轻抬起眼皮,看到朱允熥毫发无损地跪在面前,那张如深潭般沉寂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一丝宽慰的笑颜。
朱元璋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出:“回来就行……就行啊……”
这位开创大明王朝,重树中原正统的帝王,罕见地显露了他的脆弱。
朱允熥的心也被堵得难受。
眼前是他这一世的爷爷,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
回想朱元璋往日对他的疼爱,几乎算得上溺爱。
再看看旁边仍旧昏迷的太子朱标,那些温柔的教诲和关怀。
即便朱允熥心如铁石,此刻也满是痛楚。
“孙子来迟了。孙子未能在爷爷、父亲身边尽孝。”
这一回,朱允熥的眼圈不自觉地泛红了,情绪真实而深切。
朱元璋听见那带着哭腔的自责,心里也是一阵绞痛。
他寄予厚望的大明朝太子,已昏迷半个月之久,生死未卜。
他悉心培育的大明皇孙,回宫的路上却遭遇反贼伏击。
怒火犹如野火燎原,从他胸膛腾起,难以遏制。
他强压下心头的汹涌怒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回来就好,你平安归来,咱这颗心也就踏实了。”
此刻,朱允熥已站起身,恭敬地走到朱元璋身边。
他知道朱元璋寿数尚久,但眼前的情形让他难以分辨,朱元璋是真的因太子病情沉重而忧心忡忡,还是身体已然不适。
“皇爷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朱元璋显得有些虚弱,轻轻拍了拍朱允熥的手臂:“去瞧瞧你爹吧。”
言罢,朱元璋面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
就算他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那份不确定感却悄悄滋生。
标儿能否醒来,已成了一个未知数。
朱允熥点点头,缓缓地走向朱标的床畔。
然而,此时宫中等候旨意的各部大臣已鱼贯而入。
群臣一步步走向朱元璋,轻轻拂过官袍下摆,齐齐跪倒在地。
“微臣罪该万死,未能察觉奸佞作祟,导致宫闱动荡,皇上身陷险境,皇孙遇袭,恳请皇上降罪……”
一番请罪后,大殿内逐渐归于沉寂。
一侧,只有朱标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朱允熥行至半路,蓦然转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