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面颊的颧骨,才又恢复最初的力道。也许是亚裔的缘故,他手掌扼住的这个生命这样年轻又美丽,也许是主在塑造所有亚裔的孩子时的偏爱,也许仅仅只是对眼前的这个孩子偏爱。但男人的好奇心到此为止,在他的认知中,羔羊除了初生的美丽与纯真,就在死亡时哀啼最美。
男人就这个姿势把羔羊从地上抓起来。这个可怜的孩子,干涸的双唇不停地颤动、嗫喏,但他仿佛告饶错了人,声音那么小,也不知道哪一位仁慈的主能聆听到他的祈求。男人凑近了,才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求求你……”
“我很乖,不要打我。”
他一直在重复这些话。
渐渐的,他的声音被所有人聆听,包括同为人质的阿诺德和伊瑟尔。这只羔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可怜,更暴露了他此刻精神的异常。
绑匪皱起眉,他盯着面前人,掐在青年脸上的禁锢未松,并且虎口左右摆动,观察这只小羊是否在耍什么把戏。但他的脸也很小,眼罩几乎盖住了一大半,男人只能看到他不断凋零枯萎的唇瓣,后来,眼罩的黑色更深,是他又哭了。眼泪被爱才珍贵,否则就一文不值。男人拇指的指腹一路逆着,看似擦掉了泪痕,但也触及到了眼罩的边沿。
蔺怀生揣摩着他现在的角色,虽然绑匪来得突然,但目前为止他的表现似乎还可以?“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身上每一处的痛苦都源于一张怎样的脸,他现在对于这张脸有着极端的恐惧,在男人意图揭下他的眼罩时,蔺怀生表现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抗拒。他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臂,手被捆着,那就磨出血、在敏锐的痛觉神经上加剧痛苦,也要紧紧地去够、去扒对方。
“不、不,不要拿下来,求你!”
他哭得更惨烈了,像已知即将面临残酷死亡的悲鸣。
末路的羔羊,向他的施虐者、他的刽子手求饶,并且用最唉声下气、最亲近的姿态,甚至因为躯体的紧挨,他的声音都在凄厉中酿出一杯醇香的甜美。
这个男人很少对外界施予多余的好奇,但今天在这个亚裔青年面前破了原则。
他现在有一种奇妙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而这份欲望促使他的行为偏离他当下的本该意志。
“蔺,怀生。”
他记得这个祭品的名字。
当低沉的男声缓慢、考究地念出他的姓名时,青年倏地噤声了。他紧紧地抿上嘴,甚至将缺水干裂的嘴唇抿裂出了血痕,但是他一句祈求都不敢再说了。唯剩下一双被捆绑的手,还牢牢攥着绑匪手肘的衣服。
前方一路是地狱,他却慌乱逃窜来,以为是天堂。他让人想呵护,他让人想摧毁,想亲自为他扫开蒙昧,让他把鲜血与痛都饮下。这只羔羊的生命里,一定会有一个强势的、说一不二的存在充当他的见证真实血腥世界的引领者,那么此刻,就现在,也可以是他。绑匪揭下了蔺怀生的眼罩。
那一瞬,这只羔羊一定被攥夺了呼吸,整张脸是那样苍白,胸腔都没勇气起伏。
蔺怀生本来很坦然,他只需要按照人设,扮演一个前期遭受殴打后意外失明的人质就好。但眼罩被揭下的刹那,蔺怀生却感受到了丝许晃眼的灰色光点。这是眼睛太长时间没有视物所引发的正常现象,也意味着此刻的这副身体不知出于什么意外,并不像故事背景所介绍的那样失明。
蔺怀生犹豫了极短的一秒钟,随后作出决定。
羔羊是闭着眼的。这让男人感到不悦,他捏着青年的下颚,让他逼近自己,再一次喊他的名字:“蔺怀生。”如此简单的恐吓,对于这只羔羊却十分好用。
受他的命令,蔺怀生抖着眼皮,等死一般睁开了眼。
男人以为这双这样会流泪的眼睛,应该早就被名为眼泪的分泌物腐蚀了,但主愿意对一个孩子偏爱的时候,连最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