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直觉, 这场雨十分关键。
不仅他座下这位信徒异样的态度,副本开始时的背景介绍直指雨。旧神陨落,新神取代之, 其根本原就是这座大山久旱雨,人们快活不下去了, 他们开始疯狂地祈雨。
降雨,是这故事的高潮,是这副本的开端。
庙外头的雨已由大转小, 男人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靠在菩萨像的脚下。年轻又健康的躯体, 连火气都是旺的, 没一会他的发梢就干了大半。现在蔺怀生动不便,最羡慕这样活生生的身体了。
寂寥的菩萨庙与唯一的信徒, 可远处似乎还要传来些雀跃欢呼。声音很远,村落里传出, 自山坳到山间。随着神力逐渐恢复, 蔺怀生听到更远, 男人则与这些声音背道驰来。两人都明白, 今日过后人们对于新神会更加狂热追捧。
蔺怀生望着座下。他此刻的处境微妙可笑, 纵是神明,最后的命系在一普通人身上。倘若对方离开他, 许蔺怀生连这间庙宇都没出, 就要在被遗忘中死去。
男人刚才失态的情绪中缓过来。他抬起头,双眼通红,脸上依然有一些湿漉漉的水痕, 没彻底干的发根还滴着水,还是他眼泪。他站起来,并不管自的脸, 把手擦干净了,摆正贡盘,找来存放在角落的香火,点了一小把,插进香炉,后默默地擦拭方才被他弄洒的香灰。
庙内并风,青烟本该直起,像被谁的吐息吹散了。虔徒本没有发现,但忽然间,他受到自肿胀的眼角被什么轻抚过,痛意随即消减。他怔了怔,但依然犹疑不确定,或者说他的里并不敢报希望。
“我真是想您想得昏了头……”
男人喃喃自语,他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表情,不动人,是情绪发泄后的空茫与麻木。
话音未收,他脚边忽然传来声响,他低头看去,蒲团边赫然多了一把伞。
这不是他带来的,更未在庙中见过,何况它的样式是样古朴。是一把油纸伞,桐油的味道还很明显,伞面颜色随了案台上的底布,是暗的黄。
男人完全怔在了原地,背弯曲佝偻,目光死死地盯着这把令他不可置信的伞,接着,他整人颤抖战栗,额角到眉尾的位置爬布青筋。生怕有谁跟他抢,他一把将伞抓在怀里,等确定它是自的了、没人抢得走了,他才小翼翼松了些力道。
男人连蒲团都没有垫,趴俯在地上对菩萨像不停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