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西侧,是一座断崖。
断崖的崖壁之上,凿出一条盘山小路。
裴善沿着小路往前,漾漾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沿途看到了许多犯人,他们都被铁索捆住,吊在峭壁之上。
或许是被吊了多年,他们神情晦暗,眼神麻木,仿若行尸走肉。
“这里,便是你们关犯人的地方吗?”
“是。我们称此地为盘山狱,越往下,犯人的罪过越大,盘山狱的最底部,关押的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妖物,十分危险。”
提到妖物,漾漾便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妖物?”
“我也并不清楚,那妖物已被关押了数百年,只有掌门见过那妖物的模样。其他人都是禁止入内的。”
漾漾没再多问。
裴善带她走到了半山腰,指着被吊在崖壁上的燕正:“燕正就在此处,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燕正头发散乱地被高高吊起,手臂上是铁索留下的淤痕,发丝被山间晨露打湿,湿哒哒地贴着面颊,模样狼狈。
他盯着漾漾,一双狭眸里满是恨意。
“你是来亲自取我性命的吗?”
见他如此模样,漾漾秀眉轻蹙,眼底有悲悯之色,她犹豫了下,抬手施了个清洁术。
原本还狼狈不堪的燕正,顿时换了副模样。
衣着整洁,发丝干爽。
就连手腕上的淤痕也淡了不少。
她这一举动,让燕正愣住,旋即咬牙,恶狠狠地:“你别以为用这点小术法就能让我感激你!你要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漾漾抬眼,水灵灵的眼里是真诚的困惑。
“在我来到鸩毒宗之前,”
“我们很熟吗?”
“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们曾经有过恩怨吗?”
燕正陷入了安静,恶劣神色也僵在脸上。
“事情闹到今天这一地步,是你先出的手,是你先要害我,我只是反击而已,燕正道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子道理,你该知道啊。”
“既然没有仇怨,你为何对我下手呢?”
“你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吗?”
“真正该负起责任的,该付出代价,甚至,该死的,究竟是谁?”
小小的人儿,脊背挺拔,神情怜悯地看着他。
“你只是被当做替罪羊而已,你该恨的,是我,还是利用你的人呢?”
一个被师父当成工具,用完就丢弃的弟子。
一个面临死亡,等不到师父怜悯的弟子。
这就是燕正如今的处境。
“说了又怎样?”燕正冷笑,面上溢满绝望神色,“大殿之上,我说了这些事是师父指使,可掌门不认啊。我说的话,有半点用处吗?”
“自然是有的。”
“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让掌门改变心意不成?”
独孤掌门看似随和,实则在宗门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定下的事情,从未更改过。
毒术天才,人人忌惮,再加上他年岁大,资历深,整个修仙界,谁能说动他?谁又敢轻易动他?
“我能。”
漾漾眼底淬着乌光,神情坚毅安宁。
“我做到过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燕正看着眼前粉糯软萌的小人儿,陡然想起,她确实做过所有人都做不到的大事。
是挽救整个修仙界于水火的大事。
面临绝境,面临死亡的燕正,除了站在漾漾这一边,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
将萧长老拉下水,萧长老便成了主犯,自己只是个从犯。
十有八九是能够保住性命的,甚至能因为配合漾漾,而戴罪立功。
燕正看似有得选,实则没得选。
裴善垂下眼睫,看着山间浓雾,心道:燕正一定会答应。
其实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