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渡看她一眼,为她倒酒,声音低沉:“殿下叫我来,是想要什么。”
谢容渡本不会来的,两人虽然相识已久,按渊源来说更是匪浅,但也要讲究避嫌。
“监察司给得起。”姜里跟他打哑谜。
谢容渡叹口气:“公主聪慧。”
“我那驸马清高廉洁,比我聪慧。”姜里端坐,面孔淡漠,浅杏襦裙衬着人温润如画,恍若仙人之姿,道是无情。
谢容渡与她席面而坐,深蓝宽袖垂落,想到数日前姜里在山林中,淡淡嘲讽说出的那一句婚嫁非我本意,并没有评价姜里现在说出的话。
事实上,他也没有权利评价,这世间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有一二分坚守已是难得,更论抗衡。
那夜谢容渡将姜里带回来,御书房中林行致也在,姜邵没有提出改圣旨一事,现在也不会提出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个中人的命,谢容渡真帮不了她什么,正因如此才惑然,二人在山林间也算剖开胸怀说得分明,姜里又何必接近自己。
“是人都会犯错,难免落人把柄。”谢容渡提点姜里两句,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什么起伏,低沉疏疏入耳,“连中三元,春风得意,陛下有意磨之,奈何其人本性过傲,必然不甘居人下。”
“殿下有心,授其把柄,日后便清闲。”
林行致做的那些事,很难瞒过监察司通天的耳目。
他没说日后好掌控,只说清闲,声线虽浸了几分酒的余韵,依旧清醒的锋利点评,又恰恰带有三分明哲保身的分寸使然,才令人琢磨不透,更引人入胜。
姜里失笑,看着面前人俊朗冷厉的眉眼:“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谢容渡道:“事可以做绝,话不可说绝,皆因圣恩。”
好一个事可绝话不可绝,几乎抛出朝堂本质,谢容渡不愿牵扯到皇室婚事中,也就只能通过题外话来同姜里说,说到这里,也算坦诚。
姜里点点头,仰头还看鹊衔巢:“今日不谈政事,好么?”
谢容渡相对而坐,默然。
“改日令监察司备纸笔吧,阵法玄妙,恐夜话不完。”姜里说。
“好。”
没有人愿意无功而返,但今日这酒宴到这一刻,也算是完完全全脱离了利益互换,只余下露酒尊前,风雪嘈嘈,明月何时照?
缓弦歌别绪,移破秦筝柱。
姜里看着他在酒色下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