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她只当他是一时心善,没把自己的未来交在一份来路不明的善意里。
如今她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心意,只是她总觉得……
李楼风有事瞒着她。
当年萧家遭逢大变,家破人亡不得安生,他将她送入宫中,保全了她一条半死的命。
但这其中有一点说不通。
她是罪民之女,为何入了宫便能避人耳目,苟且偷生?
兴许是下手之人疏忽大意,将宫墙之内理所应当地忘记了。
那么,如此理所应当地忘记,背后的逻辑实则是绝对的掌控。
谁会时时刻刻警惕自己家中呢?
灯下黑。
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就在这金砖碧瓦之中。
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萧瑾安眉眼低垂,捧着衣服被出来引路的宫女带往寝宫。
孟妃宫中的布局是宫中独一份的好。
一弯回廊把碧院,小桥流水望阁楼,拱门内外两重天……后来这里被改成萧瑾安的庆安宫,沿用之前的布局,将南北打通。
夏日里穿堂风卷啸而过,她捧着从冰缸中捞出来的西瓜,光着脚靠在廊柱下,昏昏欲睡,嘴角还有西瓜的香甜汁水。
那人每每遇上她打盹的时候,都会绕道而行从她身后过来,一只大掌捂住她的眼睛,凑到她的嘴角舔掉西瓜的甜气。
“发什么呆呢,别到处乱瞟!”身边的宫女用手肘杵了杵她,越过她碎步跟上。
萧瑾安甩了甩头,把那个靠在廊下的两个人影从自己脑中甩掉。
前世已尽,遑论……
他已经不在了。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帝王高怀渊了,有的只是一个不曾相识的五皇子。
她似乎怎么也驱不散眼里的大雾,索性趁人不注意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揩了两下。
按理说送完衣服,她们此行的目的已就达成。
就在她们要退出寝宫之时,孟妃懒着身子逶迤而来。
“问孟妃娘娘安——”
孟妃侧身靠在美人榻上,从一旁的果盘里捻了一颗葡萄,那葡萄在她新染的蔻丹上滚了一圈,咕噜噜地滚到了萧瑾安膝盖跟前。
“孟妃娘娘赏赐你的,还不快谢恩?”
孟妃身边的人厉声质问,孟妃撑着头不动声色,打算看萧瑾安如何应对。
萧瑾安盯着那颗浑圆的葡萄,晶莹剔透。能选到贵人案上的瓜果,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
她双手伏地,叩了一叩。
然后她将这颗葡萄捧在手心,膝行而上,将之端放在孟妃案头。
那宫女又要呵斥,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强行压了下去——
“孟妃娘娘何其尊贵,就算是娘娘丢弃之物,也不是奴婢这等人能染指的。”
孟妃一挑眉头,望向她的视线中多了几分深意。
她可是听说这小宫女不是个好拿捏的主,连郑礼都在她手上栽了跟头。
怎么到她跟前,反倒卖起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