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明急得声音都变了,“二小姐!”
文姨娘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贱人,你还我儿命来啊!”
闻鸢不断颤抖,想起今早兄长差人来同自己说的话,她用力吸了口气,再次高声道:“民女罪在,明知赵安沉溺禁药却没来得及揭发,请大人责罚!”
四周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满堂哗然。
文姨娘的哭声卡在喉中,张着嘴,眼泪落进口中,很是滑稽。
绥阳侯反应快些,喝道:“死到临头,你还胡乱攀扯!”
江珹也“急”道:“鸢妹,没证据的事不可乱说,多一条罪名对你更不好啊。”
闻鸢看着他,目光很复杂,随后别开了眼。
沈灼华的手指在袖中握成拳,摩挲着掌心内的东西。
一只手隔着柔软的绫罗,轻轻覆在她的手背。沈灼华低下头,对上闻憬的双眼。
沈灼华的心忽然安下来,将掌心里的那张牛皮纸放进闻憬手中。
随后她抬起头,朗声说:“民女有证据。”
赵安实际上死于吸食禁药过量。
陈敬明查到,赵安几乎每两日就要去一趟金兰巷,在那里吸食一种名为“清明散”的东西。
这东西由数种能致使人产生极乐般幻觉的珍贵药草磨成粉制成,放在小片的油纸中,吸入口鼻,便能沉溺在极乐中。
二十年前京中十分流行,但此药有极大成瘾性,不少人因此暴毙而亡,被先皇明令禁止,成了禁药。
金兰巷便是偷偷做这生意的,看起来是温柔乡,实际上是销魂窟。
赵安遇上闻鸢那日,便是正准备去金兰巷,从陈敬明在金兰巷偷出来的记录册里看,赵安吸食清明散已到了极限,体内必然堆积大量毒素,原本就已危在旦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随后,陈敬明呈上了赵安出入金兰巷的记录。
绥阳侯脸色铁青,半天才道:“就算如此,她若不踢那一脚,我儿又怎么会死?!”
沈灼华皱起眉,思索着如何应对。
这时,闻憬恹恹的声音响起:“卢大人,请传人证吧。”
一旁的江珹一怔,他原因为在场只有他算是目击者。
没想到,闻憬叫来了三个人证。
一个是那日也在现场的一名男子,一个是赵安的小厮,还有一个,竟是沈灼华认识的人。
她的目光一投过来,沈灼华立刻低下了头,怕被对方认出来。
那姑娘看她一眼,便朝堂上跪下,“民女叶拾月见过三殿下,卢大人。”
这名与沈灼华年纪相仿的证人,正是永安堂的二小姐,叶鸿辉的妹妹,叶二姑娘。
卢大人公事公办地要他们称述证词。
在现场的中年男子说:“草民见到,闻小姐原是没有动手的,挣脱赵公子的手就走了,但闻小姐走后,赵公子忽然面色发青,手脚抽搐,还将王大娘的摊子掀翻了。”
叶拾月说:“赵公子的确来过永安堂一次,说是心口疼,那日是我诊的脉,当时便觉得他脉象很像长期服用禁药之人的脉象,但赵公子是绥阳侯府的人,我担心是我学艺不精,恐引起误会,便没有声张。”
最后是赵安的小厮,“我数次劝公子莫要再吸了,此前他就发作过一次,被文姨娘关在房中生生挨过去的,这次、这次果然就不行了!”
文姨娘尖叫:“你胡说什么!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衙役连忙将她拉下去,小厮低着头不说话。
他脸上和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有淤青,像是长期挨打所致的。
卢大人已断案如神出名,见此情景,心中已有大概,便宣布了退堂,收集证据择日再审。
闻鸢被带下去,回头看向闻憬,“兄长……”
“别怕。”闻憬说,“很快就能回家了。”
闻鸢的眼泪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