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也只存得下这一个心思。
他提起刀,抵在江朝欢心口,只需向前一送,一切就会终结。但江朝欢仍是毫不闪避,垂下目光,似已接受了无论何样的结局。
“为什么不还手?”谢酽反而生起愠怒:“你又在惺惺作态什么?”
江朝欢忍过心脏一阵抽痛,无奈咬牙开口:“那就如你所愿。”
罪业终有报偿日,死在折红英之下,还是死在谢酽手里,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成败与否,以他现在的身体已无法再干涉半分,不如就早些解脱,也算了却谢酽作为谢家后人存在的最后一个执念。
蓄力半晌,江朝欢撑着扶手,方能勉强站起。
左臂刀伤几乎深可见骨,血顺着他的手指不住滴落。他却仍抬起这只手,对顾襄道:“可否借剑一用?”
珣玗琪玉光华流转,映得顾襄目中也酝出了几分血色。她没说什么,拔出剑来,递给了江朝欢。
青钢长剑虽不比朴刀厚重,但也极有分量。江朝欢左手执剑,默念剑诀,摒绝杂念,再张开眼时,穿云破起手式已破空而出,划开一道剑光。
众人心中皆正不解:江朝欢平素使的是右手剑,今日左臂又分明受伤,为何却用左手剑?
这一困惑尚未解开,刀声一撞,又叫人心悬——只见谢酽挺刀迎上,一招虎啸龙吟连挥三下,弹开剑刃,亦将江朝欢逼退数步!
半月前那场打斗,室中多数人都是亲眼所见。当时江朝欢剑势之凌厉,全然压制谢酽,谁知今日他横剑斬过,却只剩了长剑本身的剑气,几乎不蕴丝毫内力。不过拆得两三招,就已落入下风。
谢酽亦是惊奇,但变招探去,却见江朝欢应对极精,显然并非是有意放水。可若说他是受伤处所累,却又为何不换成右手执剑?
心下不解之际,谢酽刀势放缓,同时左手化掌,横劈过去,卖了个破绽;见状,一招未竟、江朝欢随势压下剑尖,转为“云开见天”,斜里刺出,避开掌力的同时斬上刀锋!
只是,本可退敌的一招却未能撼动朴刀分毫。谢酽业已看出,江朝欢是真的全无内力,只靠剑招之精巧相抗至今。
然而,他本就惯用右手,即便左手剑使得也算圆融,拆得十几招后,气力也渐渐不济,剑招愈发滞涩,不一时他身上已添了数道血口。
旁人看着,知道江朝欢必败无疑。谢酽尚未下死手,若想相救,当下也是最好的时机。然而,顾襄看着江朝欢不断败退,脑中闪过的尽是昨夜他说着“对不起”的样子……
这一结果,若是他所求,那便遂他之愿;若非他所愿,那也只是他自尝苦果……如大梦初醒,从前种种皆是一厢情愿。真真假假,只有自己是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就连嵇盈风,都显然知道更多。
顾襄定定立在原地,心中说不上是恨、还是怨,忽然对一切都厌恶至极。
这时,“咣”一声,将她拉回现实,正见谢酽刀背撞上江朝欢手腕,长剑脱手;而江朝欢旋即避开一招,右手捞住几乎掉落的长剑!
这招“龙跃云津”巧妙至极,然而,他抓住剑柄后,长剑便陡然坠落,好像明明完好无伤的右手却承受不住剑的重量。
就趁着这一空隙,谢酽一招挑出,逼得江朝欢不及换手,就势横剑相迎。
刀剑相斬,锵然一声,长剑被朴刀全然压制,剑刃回转,一点点倒逼近江朝欢自身。他不得不抬起左手稳住剑势,却仍抵不过慢慢倾覆而来的锋刃。
冷笑一声,谢酽手上加力,刀身铰着剑刃,须臾,就几乎毫无阻滞地把剑锋彻底压下,直到割入江朝欢肩膀。
剑乃双刃,伤人伤己。而此刻,他也终于被自己手中剑所吞噬,一如每个作恶之人,都终将自食苦果。
血色染上那把顾襄的长剑,随着谢酽不断加力,越来越深地碾入皮肉。终于,江朝